晏雙從公寓的大門裡走出來就看到了站在車旁的盛光明, 天氣已經快接近冬天,他還是單衣配夾克,穿的很乾練, 見晏雙出來就向他用力一揮手。
“上車, 我送你上學。”
晏雙毫不意外盛光明的出現, 伸手拽了下肩膀上的包帶,從容地從樓梯上下來。
“盛哥,”晏雙站定,“你沒必要這樣。”
“怎麼了?”盛光明一臉坦然, “順路。”
晏雙:“我們不順路。”
“怎麼就不順路了?送了你, 我再往東邊開個十分鐘就到, 很順路。”
“不順路,”晏雙冷淡道,“我說不順路就不順路。”
真的是奇怪。
他想躲著晏雙的時候, 晏雙常故意來逗他,現在他湊上來了,反倒晏雙開始想躲著他了。
盛光明皺起眉頭,還要再說什麼, 被兩聲鳴笛的聲音打斷了。
黑色車輛就停在兩人不遠處, 秦羽白從車上下來,他笑容滿麵道:“雙雙。”
晏雙果斷地向秦羽白那走,他一動,肩膀立刻被按住, 晏雙扭頭,盛光明一臉冷肅, 他瞟了一眼不遠處風度翩翩的男人, 壓低了聲音, “你昨天答應我什麼了?”
晏雙也壓低了聲音,“我今天不跟他做。”
盛光明:“……”
“真的。”
他扭開肩膀,仍是義無反顧地向男人那走去。
秦羽白的目光落在盛光明身上,待晏雙走近後,道:“他是誰?”
“鄰居。”
“看樣子好像跟你很熟?”
“不熟。”
晏雙彎腰鑽入車內,秦羽白一手扶著車門為他擋頭,目光仍在看著盛光明。
盛光明也在看他。
對方看上去從頭到腳都散發著有錢人的氣息,更彆提那輛價值不菲的豪車。
這不是是普通的有錢人,可以稱得上是富豪了。
富豪並不代表什麼,變態的富豪他見多了。
垂在身側的拳頭慢慢蜷緊。
“他好像在跟著我們。”
秦羽白在車內向後看了一眼,饒有興致道。
“順路吧。”
秦羽白目光含笑地上下打量著晏雙,“今天很好看。”
晏雙:喲,小嘴抹蜜了,還是又打什麼壞主意?
晏雙懶得回他,閉上眼睛假寐。
他不說話,秦羽白也就不說話了。
秦羽白一晚上幾乎都沒有睡著,他整晚都在想一個問題:晏雙到底是怎麼在這張床上睡了快十年的。
目光在身邊的人身上短暫地停留了一瞬,秦羽白嘴角微勾,個子倒是沒少長。
濃密的眼睫下垂,笑意一直若有若無地在唇邊沒有散去。
假也好,真也好。
他們的過去已經是一本算不了的爛賬。
看未來吧。
他不是一味沉溺在過去中的人。
車穩穩停下,晏雙睜開眼睛,秦羽白正一臉莫測的表情看著他。
“戚醫生住院,一個人住在那裡會不會怕?”
“還好。”
“要不要……”秦羽白輕頓一下,嘴角笑容揶揄,“養條狗?”
晏雙:“……”
他確定晏國富肯定是在秦羽白麵前說狗話了。
晏雙沒理他,直接下了車,甩上車門,看也沒看後麵跟了一路的車,直接往學校裡走了進去。
盛光明注視著他步入校門,心情很複雜,不是單純的鬆了口氣,仍然還是覺得很不安,一顆心依舊不上不下地懸著。
那輛黑色的豪車隨之揚長而去,從他的車旁邊駛過,速度很快,似乎對他這輛跟了一路的車沒有絲毫的興趣。
即使隻是在公寓樓下打了個照麵,盛光明也已很深刻地感覺到了對方的傲慢,打量他的目光裡全是評判和審視,這種“人上人”的目光他見多了,俱樂部的老板就喜歡這樣看他。
偏偏是這樣的人……
盛光明手攥了攥方向盤,眉頭擰得更緊。
令他心神不寧的晏雙卻是心無旁騖地上完了課,去醫院美美地蹭了頓自助餐後,跑上去察看了一下戚斐雲的康複情況。
戚斐雲正在床上靜養,這是他最近這麼幾年罕見的休息時光,雖然是以挨了一刀作為代價。
不過休息對他來說其實並不算一件好事。
人的身體一旦從慣性的忙碌中閒下來就會非常地不適應,而他又動彈不得,於是思想便代替他的身體開始狂奔。
晏雙推門進來的時候,戚斐雲正在想他。
直到晏雙撩開被子時,他才猛然發覺這是真人,不是他的幻想。
“乾什麼?”
“看看傷。”
病房內中央空調溫暖如春,晏雙解開了病號服的扣子,再次感歎道:“就差那麼一點,就捅到腎了。”
戚斐雲靜默片刻,“其實腎臟和性功能無關。”
“我又不是那個意思,咦,戚老師,”晏雙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你好色哦。”
戚斐雲:“……”
腹部的傷口被紗布包裹著,露出的肌肉部分看著也比之前要更沒有血色,像一尊漂亮的大理石膏像。
晏雙一手提著病號服的一角,摸了摸下巴,“戚老師,”他抬眼望向戚斐雲,一臉認真道:“你覺得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是否可以與我完成生命的大和諧?”
戚斐雲:“……”
不知道為什麼,感到無奈的同時,還隱約有些想笑。
“生命的大和諧?”戚斐雲慢慢地重複道。
他現在幾乎不能飲水,傷口也很疼,說話的時候腹腔震動,與他而言也是一種負擔,但他還是想繼續和晏雙說話。
晏雙笑了一下,誇張地挑了兩下眉,“死鬼,你懂的。”
戚斐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