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腳步聲漸行漸遠, 門內卻吻得愈發放肆。
晏雙的腰被攥得很緊,舌頭也被吻得發麻,攥著西服的掌心用力拉扯推拒著, 卻像是欲拒還迎般地與吻他的人越纏越緊。
鼻腔裡呼吸沉重,晏雙含糊地發出拒絕的聲音,伸手在身後一旁的牆壁上胡亂摸著, 終於被他摸到了室內燈的開光。
“啪——”的一聲, 黑暗被驅散,晏雙同時發力將人推開了。
眼睛在驟亮的光線中用力眨了好幾下才徹底睜開,晏雙掃一眼燈下的紀遙, 差點被他帥得又眼暈了。
紀遙一直都是學生打扮,難得像今天這樣打扮得那麼正式,淺灰色的西服偏於輕浮,在他身上卻很壓得住, 硬生生地被他穿出了一種禁欲的風流之感,尤其是他的眼神,那樣睥睨又高傲, 這是他身上最昂貴的裝飾。
“你瘋了?”麵對絕世美男子的晏雙依舊毫不留情,態度惡劣到了極點,“真惡心。”為了表示自己的厭惡,晏雙扭過臉“呸”了一聲,用手背狠狠擦了嘴唇。
紀遙站在宿舍中央的燈光之下,雙手閒適地插在了口袋裡, 撩起了西服的一角, 目光冷淡地看著剛才在黑暗中激烈吻過的人。
晏雙與他對視一下後立刻轉身拉開了門, 寒風從外頭灌進來, 將屋內微熱的空氣吹散, 也將他的話吹得支離破碎,“滾出去——”
黑暗中的吻像是被兩人不約而同地忽略了。
他們仍忠實地表現得像先前最後一次見麵說的那樣討厭彼此。
紀遙靜靜注視他一會兒,從口袋裡拔出一隻手,閒庭信步地走到門邊,伸手卻是又關上了門,同時又將晏雙困在了門與他之間。
晏雙憤恨地瞪他,還未開口,卻迎來了紀遙在開燈後的第一句話——“為什麼睡我的床?”
晏雙瞳孔微震。
紀遙看著晏雙臉上流露出毫無準備的慌亂,胸膛再次逼近,他俯下身靠近晏雙的耳畔,聲線優雅又冰冷,“不惡心嗎?”
屋內空氣忽然凝滯,晏雙被困在他的懷裡,眼神猶疑飄忽,一向能言善辯的人突然變成了啞巴,臉上神情慌亂一瞬後,鎮定道:“你已經搬出去了,那不是你的床。”
紀遙凝視著他的眼,“撒謊。”
晏雙眼神閃爍,“我沒有。”
紀遙沒像從前一樣與他糾纏這個話題,而是攥了他的胳膊,將人拉入懷中,挾持一般地將晏雙拖到了床邊。
單人的宿舍床狹窄又整潔,紀遙雙腿向前,將懷裡的人抵在床邊,一手控製住他,一手掀開了被子。
宿舍沒有空調,冬天裡大部分人都選擇了蓋兩條被子,晏雙也不例外。
他的床上麵蓋著的是學校發的棉被,貼身蓋的……是紀遙沒帶走的被子。
雪白的被子因為幾次浣洗而稍顯得舊了一些,看上去更有主人貼身愛物一般的舊感,在學校的條紋格被子下顯得光澤迷人又高雅。
“為什麼蓋我的被子?”
熱氣噴灑在耳邊,晏雙躲避著,語氣僵硬,“天冷,沒錢買被子。”
“撒謊。”
晏雙:啊呸,以為人人都像你那麼嘴硬啊,爺句句屬實!
氣氛忽然又變得凝滯起來,晏雙低垂著臉,沒再解釋,也沒再反駁,仿佛是已經默認了他的失誤。
紀遙雙臂摟住了他的肩膀,懷裡的人依舊是和從前一樣,身上散發著淡淡柑橘的香氣。
來源應該是宿舍浴室裡的那款廉價沐浴露,擺在超市貨架上最顯眼的位置,一年中幾乎每天都在打折或者是捆綁售賣。
香氣是純粹的工業產品,沒有絲毫的天然成分,對於人嗅覺的刺激既直白又淺薄,除了讓人覺得膩味之外,沒有任何吸引人的部分。
可偏偏在晏雙身上聞起來卻不同。
鼻尖輕靠向低垂的頸窩,紀遙又聞到了久違的味道。
這種味道頻頻地在他夢裡出現,攪得他不得安寧。
那麼晏雙呢?
睡著他的床,蓋著他的被子,是否也嗅著他的味道,在夢裡回憶他們之間曾經發生過的點滴?
“你乾什麼……”
紀遙沉浸在思緒中,回過神才發覺鼻尖已靠在了晏雙白皙的後頸上。
香氣源源不斷地向他湧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你用了香水。”
晏雙冷笑一聲,“你現在不光腦子有病,鼻子也出毛病了。”
對他的惡語相向,紀遙充耳不聞,鼻尖壓上肌膚,更深地嗅了一口懷中人身上的味道,高挺的鼻梁在脖後的皮膚上碾壓過,晏雙微微抖了抖,雙手去拉紀遙困住他的手,“你發病了嗎你……”
手也被反過來扣住了。
同樣是十指相扣,紀遙的手指卻是微涼的,如冷玉一般的觸感,分明的骨節嵌在指間,那樣強勢又充滿了存在感。
晏雙閃躲著挪開脖子,身上穿著的外套在糾纏之間下墜,露出了白皙修長的脖頸,毛衣的領子也被蹭了下去,他像被猛獸纏住,不斷地被吸取著身上的味道,同時伴隨而來的還有危險的暗示意味。
頸後忽被烙上了一個吻。
力道極重,嘴唇燙而有力,一觸即分,卻像是留下了某個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