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景與周洛陽快步離開酒店,就像他們在半島酒店逃離一般。
“樂遙把凡賽堤之眼拿到手了!”周洛陽說,“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
杜景:“我調用了協會裡他們回國那天,住的酒店的記錄。早上六點抵達,再一間一間陽台外偷窺,總算先找到你了。可惜嶽丈大人還在東京,權衡利弊後,我決定先來找你。”
那句“嶽丈”頓時讓周洛陽哭笑不得,說:“彆胡鬨!”
“不是?”杜景停下腳步,認真地朝周洛陽說,“你覺得咱們現在是什麼關係?因為時間倒流了,所以就可以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
“快走!”周洛陽被杜景堵在安全通道裡,已經聽見報警聲了,馬上推他。
杜景卻沒有半點遲疑,一手撐在牆上,來了個壁咚,控製住了周洛陽。
他的領帶稍稍垂下,低頭看著周洛陽。
“先把這件事給我說清楚。”杜景說。“是的。是的!”周洛陽隻得答道,“你這個瘋子!能不能有點急迫感?”
“什麼關係?”杜景又重複了一次。
“你是我男朋友。”周洛陽說。
杜景這才放開手,牽起周洛陽的手,來到酒店大堂前的安全門處,外頭已有保安進來,杜景把門驀然一拉,又是一關,衝力頓時將保安撞了出去。
“不好意思。”杜景禮貌地道歉,拉著周洛陽走了。
周洛陽:“……”
“我們現在回到一年多前了。”周洛陽見杜景拉開跑車門,道,“你……車從哪裡來的?先去找樂遙!”
“他們已經走了。”杜景戴上墨鏡,坦然道,“偷的。現在去機場,儘快截住他倆,安全帶係上,要開始飆車了。”
杜景回到一年多前,身上帶著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邪氣。
“可你怎麼知道……”周洛陽係上安全帶,杜景打方向盤,上了高速,一腳油門把速度提到一百八十碼,周洛陽頓時腎上腺素狂飆,被座椅一推背,心臟險些跳到了嗓子眼。
“慢一點!”周洛陽道。
杜景:“時間就是金錢,時間就是生命。”
周洛陽:“……”
跑車左右穿插,猶如火箭般呼嘯而去。周洛陽翻開包,一邊翻找東西,一邊說:“萬一截不住樂遙呢?”
“遠走高飛,”杜景說,“我和你,躲開斯瓦坦洛夫斯基。”
“太瘋狂了。”周洛陽發著抖,在手機上打開翻譯器。
杜景說:“看什麼?”
周洛陽掏出從黑皮筆記本內撕下的那一頁,用翻譯軟件進行識彆,那行俄文全是手寫體,翻譯軟件難以辨識,翻出來的內容也顯得斷斷續續。
“我曾祖父的筆記……看車!”周洛陽抬頭,瞬間色變,“要追尾了!”
跑車呼嘯著擦著一輛貨櫃車疾衝過去,杜景說:“念。”
“我在……?艾爾桑倫?斯瓦坦
洛夫斯基,我的摯友手中得到了它。斯堪的納維亞教派中的聖物……跨越時空巨大力量的轉輪……”
周洛陽說:“這翻譯太費解了……”
“繼續。”杜景看了眼導航,距離機場還有不到二十分鐘。
“……時間的車輪滾滾向前,偶爾也會陷入泥潭,時間之輪的力量,將幫助人類重獲新生……但我們唯一無法改變的,是生存,與死亡……”
“生與死的獻祭,將是與教義之中魔鬼所做的交易……”周洛陽的聲音發著抖,變得凝重起來,“杜景,接下來是引用的,他們的教義內容,‘從生死的製裁中逃脫,唯一的可能,就是為它獻上祭品,善人與惡人,老者、婦人、孩子與青年,在神的麵前,一視同仁’……”
杜景表情平靜,說:“所以每一次,一旦在時間回溯之中發生了死亡,挽救一個生命,就要用其他的、活著的人去換取,很公平。”
“樂遙不知道這一點,”周洛陽說,“我提醒過他了,可這又是什麼原理?”“下車。”杜景抵達機場,兩人快步跑進候機大廳,周洛陽看了眼航班信息。
“結束登機了。”周洛陽記得樂遙坐哪個航班,接到父親的訃告那天,這一航班會在他的腦海中記得一輩子。
杜景到櫃台去買票,二十分鐘後還有另一家航空公司的一班。
“快,”杜景說,“來得及。”
周洛陽上了飛機,心臟狂跳,空姐開始發放飛機餐,眾多念頭瘋狂湧來,一時淹沒了他。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周洛陽朝杜景問。
杜景調節了座椅靠背,躺在周洛陽身邊,沒有說話。
“素普說,”周洛陽又道,“按照過去的演繹,你會在羽田機場被監控拍到,上車,追上我爸爸的車,再朝樂遙開槍……”
“不。”杜景否決了這話,“你就沒想過是另一個可能?”
周洛陽望向杜景。
“如果斯瓦坦洛夫斯基根本沒有打算,讓樂遙完成這件事呢?”杜景朝周洛陽說,“這兩天足夠他進行部署,將他的手下埋伏在羽田機場,把凡賽堤之眼明著搶過來。”
周洛陽仿佛明白了什麼,聲音發著抖:“那麼也就是說,這場車禍,真正的凶手很可能是俄羅斯人!”
還有許多細節周洛陽沒想通,杜景卻道:“我睡會兒,到了叫我。”
“你失眠多久了?”周洛陽問。
杜景:“快一個月了。”
周洛陽翻杜景的西服口袋,看見他隨身攜帶的藥盒,裡麵已經空了,顯然是匆忙回國,未曾帶上足夠的藥。
“樂遙這個時間,一定已經出關了。而我爸爸,正在機場等著接他們。”周洛陽抵達羽田機場,開始排隊過海關,樂遙他們是日本本國人,不需要像遊客一樣排隊,比他們走得更快。
杜景站在到達大廳內,抬頭看了眼柱上的攝像頭。
“你要去租車嗎?”周洛陽感覺到自己與杜景仿</佛一步步地踏入了一個詭異的時空回旋裡。
“你覺得,他會重複一次曾經的事?”杜景摘下墨鏡,現出遲疑神色。
周洛陽說:“如果我是他,就會設法說服我爸爸去坐地鐵。”
杜景道:“斯瓦坦洛夫斯基不會讓樂遙走,拿到表之後,一定會先殺了他。”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槍響。
到達大廳內傳來瘋狂的尖叫聲,杜景色變,讓周洛陽藏身柱後,兩人朝外望去,隻見警察、安保全部朝著地鐵的方向跑去!
“在這裡等著!”杜景馬上道,繼而衝了出去。
周洛陽沒有聽他的,轉而跑向另一個人群瘋狂逃跑的方向。機場內發生了槍擊案……這在他的記憶裡並沒有出現過,究竟是誰?
但他很快找到了答案――他看見繼母倒在了血泊之中,不少人上前去,為她捂住胸口的槍傷。
刹那間一幕景象浮現在他的腦海中,杜景猜對了――樂遙天真地以為交易完成,交出表後,斯瓦坦洛夫斯基的手下馬上拔槍。
但繼母保護了她的兒子,樂遙逃掉了,她卻倒在了血泊之中。凡賽堤之眼現在在誰的手裡?
“樂遙?爸爸!”周洛陽轉身四顧,喊道,“樂遙!”
他看見一夥身穿西服的俄羅斯人快步奔跑而去,緊接著杜景隨後衝上,一個翻身,將最後那人扳倒在地,搶到了他手中的槍。
跑在前麵的殺手頓時轉身,杜景毫不遲疑一槍點射,放倒衝上來的人,閃身一打滾,槍聲大作,子彈橫飛,他躲到了機場的柱後。
突如其來的槍戰愈發引起了騷亂,玻璃門被逃命的人擠塌,傳來瘋狂的尖叫,不少人推搡、踩踏,地上全是傷員與血跡。
周洛陽不敢叫出聲,四處看,杜景則好整以暇,藏身柱後,調整彈匣,又回了兩槍。
這個時候,周洛陽看見了父親與樂遙。
周嵩保護著小兒子,兩人藏身於一部自動販賣機後,父親兩手抱住了樂遙的頭,哪怕這保護根本無法格擋子彈。
樂遙不住流淚,望向母親被槍殺的方向,渾身發抖,手中仍緊攥著凡賽堤之眼。
周洛陽:“太好了!樂遙!”
父親聽到中文發音,難以置信地抬頭,朝周洛陽望來。
“爸爸……”周洛陽與周嵩對視。
“洛陽?”周嵩嘴唇發抖,在混亂中做了個口型,理解不了為什麼大兒子會出現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