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為了滿足自己一時的成就感,而毀了它們的生活。”
留理佳是在剛上國中的時候偶然發現了這邊的野狗聚落群的,這裡是她去國中路上的必經之地。當時的留理佳看到有好幾隻野狗都奄奄一息的,正好手上也有為家裡醫療箱補充用的繃帶,就去給這些野狗療傷去了。初期它們對人的警惕性極高,好在當時陪伴留理佳的是庫·丘林,他教了留理佳許多與犬類打交道的知識,這才能有現在留理佳與它們如此和諧相處的局麵。
這個時候,一隻白狗忽然跑到了留理佳的眼前,它擠開那隻斑點狗,用頭拱了拱留理佳的手,用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她。
這是要她跟著它的意思。留理佳便站起身來,跟在了白狗的後麵,走到大橋的陰影裡,在一個擋風的洞裡,蜷縮著幾隻小白狗,身下還墊著留理佳以前帶過來的一塊棉布。
看來是是這隻雌性白狗的孩子,它們看上去還不足一個月,非常年幼。
白狗鑽進去,叼著一隻小白狗的後頸,將它輕輕地放在了留理佳的腳前,然後自己坐了下來,搖著尾巴抬著頭看著留理佳。
也許是因為母親的態度,也許是天性使然,那隻小白狗一點也不怕生,從地上爬起來之後它就搖搖晃晃地躥向了留理佳,輕輕地蹭著她的腳踝,叫聲奶奶軟軟的。
留理佳的眼神都因為這可愛的小狗而柔軟了許多,她蹲下身輕柔地撫摸著它,小狗有些粗糙的舌頭輕輕地舔著她的手背,向她露出了亮晶晶的眼神。
梅林能明顯地看出留理佳對這隻小狗的喜歡,不如說大多數女孩子應該都會喜歡這樣軟綿綿又可愛的小動物吧。
留理佳在逗弄了一會兒小狗之後,又把它送回了它的母親身邊,小狗似乎有些不解,又顛顛地跑回了留理佳的腳邊,撒嬌得更厲害了。它奶聲奶氣地叫著,甚至試圖直立起身子扒住留理佳的腿。它的母親也跟著一起叫,還用頭將小白狗又往留理佳那裡拱了拱。
留理佳這才明白,這是白狗想讓自己帶走小白狗的意思。
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全身都僵硬了一瞬,然後慢慢地垂下了眼,神色變得晦暗不明。
向著白狗輕輕搖了搖頭,留理佳憐愛地摸了摸小白狗,感受著小生命的溫度,毅然將它放回了它的兄弟姐妹身邊。
“我照顧不好你的,和家人一起好好生活吧,我還會再來看你的。”
她將還想要跑出來黏著她的小白狗推了回去,抱了抱那隻顯出了失望神色的白狗,然後起身與其他狗狗打了個招呼後就離開了這裡。
梅林全程沒有對留理佳的做法提出一點意見,他隻是沉默地看著留理佳,若有所思。
也許還是對她的潛意識造成了影響,使得她在完全背負起一條生命上,顯得格外慎重。
“看那些狗狗都對你那麼親近,留理佳是犬派嗎?”
走出一段距離後,梅林才開口問著留理佳。
“嗯?嚴格來說我沒有特彆偏心哪派啦。”
留理佳也一掃剛才有些晦暗不明的神色,恢複了一貫的態度。
她用眼神示意著路邊一個蹲在那裡和一隻野貓對峙的黑發男人,野貓似乎很警惕那個男人,弓起了身子,全身的毛都炸開了。
“隻是我碰上貓也差不多是被貓瘋狂警惕的類型,久而久之就會表現得和狗好親近一些。”
那個黑發男人顯然聽到了留理佳的“也”,梅林看他的身影都有點委屈地僵了僵。
為了避免留理佳被當做自言自語的怪人,他改變了完全遮蓋住自己的幻術的形式,現在在他人看來,是一個相貌平平的少年和留理佳並肩而行交談著。
“原來如此,不被貓咪親近卻又很喜歡貓咪的人一定會為這種體質感到苦惱吧?”
梅林有些故意地說著。
果不其然,那個拿著貓罐頭卻仍然不被貓咪靠近的男人背影看起來更蕭瑟了。
“嗯,拿那些據說貓咪很喜歡的東西去引誘也得不到親近的時候,一定會非常難過的。”
留理佳煞有介事地點頭,這也算是她有點心酸的經驗之談了。
見已經離開了那男人能夠聽到的範圍,梅林小小的惡作劇之心已經被滿足,也就換了彆的話題和留理佳繼續聊。
留理佳倒是沒有察覺她在無形當中當了一把梅林的幫凶,語氣輕鬆地和梅林天南地北地胡扯,還時不時把想飛出去搭訕漂亮小姐姐的梅林拽回來。
正因為突如其來與無法預料,意外才能被稱為意外。
留理佳看著前方忽然爆發了火災的公寓樓,沒有多餘的愣怔,她向著梅林擺擺手示意他不需要插手後,就迅速地讓蘭斯洛特帶著她,沿著外牆飛快地躍進了火災最凶猛的那一層。
她的挎包裡還有八百萬用她的個性為她特製的風鏡與口罩,將這兩樣東西全部戴上,留理佳在滿是濃煙的樓層裡也能比較順暢地指揮蘭斯洛特。
為那些還沒被濃煙熏昏的人用武力開出一條通往安全通道的路之後,留理佳便與蘭斯洛特開始搜救那些已經昏迷了過去的人。
如果是孩子就由留理佳抱在懷裡,如果是大人就由蘭斯洛特一手抓住或者扛在肩上。擔心火勢會變得更大波及到下麵的樓層,她沒將他們放置在下麵的樓層,而是讓蘭斯洛特帶著他們直接跳到底樓,確保他們能受到下麵人員的救助後,她才再與蘭斯洛特回到火災現場。
留理佳很快就發現,除了她以外,還有一個人在對受困的人們進行救助。不過礙於煙太大,即使戴著風鏡,她也隻能看到一個男性的身影,他會扛著一兩個人沿著之前她打出來的逃生通道把他們運下去,然後又會突然地出現在這裡。
大概是對方的個性所導致的吧,留理佳沒興趣去探究更多,隻在乎更快更多地救下他人的生命這一點。
期間那個男性也發現了她,似乎想說些什麼,隻是一開口就被濃煙給嗆到了,留理佳聽著他在那邊咳嗽,順手丟了個口罩過去。
上次百親直接製作了一百個送她,現在送出一個不打緊。
她聽到那人戴上口罩精神十足地對她說了聲“謝謝”,她並沒有回應,隻是讓蘭斯洛特更快地搜尋這一樓層,儘可能地避免有誰昏在了角落而被遺漏,那種隻有自己無法獲救的感覺,一定非常絕望。
那種仿佛被世界拋下了的感覺……留理佳想要儘可能地減少他人體會到這種感覺的機會。
和蘭斯洛特幾乎是地毯式地搜尋過了這個樓層後,留理佳又指揮著蘭斯洛特來到其他也被波及了的樓層,繼續儘可能地將生命從火焰中搶救出來。
沒有呼救聲不代表他們不想得救,他們的心仍然在渴望著活下去。
留理佳想儘可能地回應這種埋在心底的期待。
雖然有長年鍛煉出來的優良體質支撐,不過長期在濃煙滾滾的火場裡待著還是讓留理佳感到了不適。即使中途也有蘭斯洛特帶著她與被困者脫離火場來到安全區域的空隙,但留理佳為了加快效率以免產生更多傷亡,她是絲毫不敢有多餘的停頓的。
頭已經開始疼痛了起來,好在這幾層受火災危害最嚴重的樓層救援已經完畢,留理佳也看到了已經在全力控製火勢並展開新的救援的職業英雄們,她甩了甩有些暈眩的頭腦,讓蘭斯洛特帶著她從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離開這裡。
還好這附近就有一條不怎麼有人走的小巷子,留理佳在蘭斯洛特將她放下後立刻解除了對蘭斯洛特的召喚,摘下風鏡和口罩塞回包裡,然後扶著牆抵著自己的嗓子,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雖說有八百萬為她特製的口罩起功效,但那也不可能完全避免煙氣的傷害,她還是在那種充斥著大量有毒煙霧的環境裡待得太長,導致現在咽喉都有點受到傷害,感到了刺痛,讓她不由自主地咳嗽起來。
不過成功地挽救了不少生命這一點,還是讓留理佳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那、那個……”
她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一個陌生人的聲音,她下意識地抬起頭,小巷子裡的光線並不很亮,那個發出聲音的少年正站在陰影裡。
但這並不妨礙留理佳看清他未著寸縷,且一手擋住關鍵部位,一手正拿著褲子準備穿的模樣。
“啊……啊……咳咳咳咳…”
留理佳顫抖了起來,她猛地轉過了身,一邊繼續撕心裂肺地咳嗽著,一邊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離這裡,將身後那個“不是這樣的!!!我不是變態!!!”的聲音遠遠甩在了身後。
梅林本來是追著留理佳來到這條小巷子的,隻是他剛來到小巷口,留理佳就已經撞到了他的懷裡,花之魔術師差點被小姑娘給撞到地上去。
“痛痛痛……留理佳,怎麼——”
梅林的聲音止於在看到留理佳的慘白的臉色時。
“我要回家,我要回,咳咳……回家……咳咳咳咳!!”
留理佳的聲音都帶上了點哭腔,本能地想要回到最能給她安全感的家裡。
“好好好,彆怕,乖啊,梅林大哥哥帶你回家。”
他在留理佳脫離了火災現場後就沒有用千裡眼繼續觀察她,而是直接循著她離開的方向去找她了,所以並不知道她剛才發生了什麼。
而留理佳是決計不會去說的。
讓她回憶都不行,剛才看到的東西就該被歐爾麥特叔一拳打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