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洛特的靈活似乎超出了那男人的預料,他沒想到這黑影的速度竟然有這麼快,但他也反應迅速地用沒有伸長的牙齒一下子帶他躍上了高空,脫離了相對不利的近距離戰場。
留理佳緊追不舍,讓蘭斯洛特以常人捕捉不到的速度躍起,與此同時,她打出的電話被接通了。
“吸溜——喂?”
歐爾麥特的聲音因為在咀嚼而有點含糊不清,再結合剛接起電話時聽到的聲音,留理佳能肯定歐爾麥特今天的午飯是麵條。
“歐爾麥特叔,有沒有通緝犯是以牙齒當個性的?就是牙齒能伸長——打斷他的牙…啊。變得像利刃那樣。”
因為一邊和歐爾麥特講電話一邊還要用心靈感應及時地控製蘭斯洛特的行動,留理佳不小心就把心靈感應的內容說了出來。她僅僅停頓了兩秒並啊了一聲,接著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把後麵的話給說完了。
電話那頭神情嚴肅已經站了起來的歐爾麥特表情也一時沒控製好,咧出了一個有點扭曲的表情。
尤其是在聽到留理佳那邊傳出了一個男人的慘叫聲後,他覺得自己必須加快速度了。
“你在哪裡?”
“我們剛才見過的小公園。”
聽到這個回答,歐爾麥特又是一滯,不由得發自內心地覺得那個地方似乎和留理佳犯衝,總是讓她在那裡碰上棘手的事情。
“我馬上過去,那是個殺人犯,代號月亮魚。”
歐爾麥特在說這話的時候已經飛上了天空,開足了自己的最大馬力向著留理佳所在方向的飛去。
在歐爾麥特掛斷電話大概兩分鐘後,留理佳就看到了他疾飛而來的健壯身影,伴隨著帶有怒氣的“我來了”,牙齒已經被打掉了好幾顆的月亮魚毫無懸念地被他一拳擊昏。
歐爾麥特一邊提起失去了意識的月亮魚,一邊看向了發現他來了就躲到一邊的留理佳。側對著他的少女正緊緊地抱著一個豪華的便當盒被人型的黑影放到地上,那個黑影在她平穩站到了地上時就消散了,少女看著也很精神,不像是有受什麼傷的樣子。
這樣的想法在歐爾麥特看到轉過來正麵他的仏島留理佳後頓住了。
他的視力很好,能輕易地看到她的一隻被割壞了袖子的手臂上的傷,那上麵的淺淺割傷毫無疑問是手上這個Vilin造成的,但那之下的淤青——
“仏島小姑娘,你手臂上的淤傷是怎麼回事?”
歐爾麥特直接問出了口,儘管他的心裡已經有了隱約的答案。
“誒?這個啊……”
留理佳下意識地捂了捂。
“就,就和彆人打架的時候傷的……”
從理論上來說她的這個說法是正確的,訓練的戰鬥也是打架嘛。
“為什麼要和彆人打架?我知道的你雖然會因為被冒犯而出手,但要造成這樣的傷勢,到底是和那位對手有什麼深重的過節?”
該說是職業英雄的素養嗎,歐爾麥特在問情報這一方麵相當厲害。
留理佳一下子還真想不出要和彆人打成這樣子的理由,她耷拉著腦袋。
“……好吧,這是我訓練留下的傷。”
“訓練而已,也不至於傷成這樣吧?”
歐爾麥特已經猜到了是訓練。
“訓練我的對手格鬥很厲害,主張讓我不斷在極限中突破自我得到成長。”
這是吉爾伽美什親口說過的話“人類這種生物隻有在極限的逆境中才能最為快速地成長”,留理佳乾脆改一下搬過來用了。
雖然還有後半句——“不過本王隻是為了以這種方式發泄一下,和訓練的意圖大概七三開吧。”
就是基本還是拿她當人肉沙包而已。
歐爾麥特靜默了半晌,天藍色的眼睛從留理佳的手臂轉到了她的臉龐,最終對上了她那雙漂亮的金色瞳眸。
他本來還在猶豫著,但現在他覺得必須說了。
“仏島小姑娘。”
“……怎麼了,歐爾麥特叔?”
看著不笑了的歐爾麥特,留理佳稍微有點緊張。
“接下來你隻要聽我說就好,聽我說完,然後你自己再好好想一想,行嗎?”
不同於他全然嚴肅的表情,歐爾麥特的語氣是很溫柔的,卻又帶著一股子堅定。
留理佳沒吭聲,她安靜地看著歐爾麥特,手臂收緊,把懷中溫熱的便當盒抱得更用力了一點,然後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雖然隻是這個年紀,但以我個人的角度來看,你已經具備了英雄(Hero)應當具有的品質。”
“你有著正義的心,擁有著直麵危險的勇氣,也有著保護他人的溫柔……也有為了強大而不斷向上付出的努力與鬥誌。”
歐爾麥特看見了留理佳的眼神顫動著,他絲毫沒有移開自己的視線,也沒有給她逃避視線的機會,他仍然直視著留理佳,繼續說了下去。
“雖然由我來說有些厚顏無恥……但是,試著與過去的自己和解吧。”
那是當初在病床上昏迷著的留理佳抽泣著說出的話語,歐爾麥特得以從中窺探到部分她的想法。
“你是有那個資格的,以我歐爾麥特的名義保證。”
“多想一想在你身邊的人對你的看法吧,他們注視著你,有的時候甚至比你自己還要清楚你真正的想法。”
留理佳在坐在公車上,低垂著眼睛望著窗外,她就那樣呆坐著,一動不動。
大約在車開了兩站之後,她單手拿出了口袋中自己的手機,打開通訊錄,她下定決心,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喂,留理?”
“綠穀親,你覺得我能做英雄嗎?”
“誒?!”
綠穀被留理佳這個問題嚇了一跳,但他隨之也聽出了留理佳聲音中隱藏著的淡淡不安,這讓他無暇顧及自己的疑惑,而是直接堅定了自己的回答。
“你當然能的,留理。”
“你突然打電話來乾嘛?”
“爆豪親,你覺得我能做英雄嗎?”
“你腦子犯什麼病了這個語氣,老子煩死你這種樣子了知不知道。”
爆豪暴躁地開口罵了她一句,留理佳甚至能聽到他煩躁地抓了抓他的頭。隨後從聽筒傳來的聲音壓低,聽上去無比地認真。
“隻要你自己願意,你就能成為英雄,留理。”
“留理姐,找我有什麼事嗎?”
“百親,你覺得我能做英雄嗎?”
“……我從小時候就說過,你已經是我的英雄了。”
八百萬的聲音溫和而又誠懇,不容人質疑。
“這句話直到現在,也沒有絲毫改變過,留理姐。”
“噢喲,運氣不錯哦留理佳,正好在我休息的時間打來了電話。”
“霍克斯,你覺得我能做英雄嗎?”
“那是當然。”
霍克斯的語氣一如既往隨性,卻又在停頓後說出下一句時變得穩重起來。
“以我羽翼英雄霍克斯的名義保證,你能的,留理佳。”
轟在聽到安德瓦忘在家裡客廳茶幾上的私人用手機響起來的時候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沒打算去接,混蛋老爸的一切他都不想去接觸。但在餘光掃到了屏幕上顯示的“留理佳”後,他還是生出了猶豫。
在那次與留理佳告彆之後不久,他的臉被母親用熱水燙傷,母親被父親軟禁在了病院裡,加諸在自己身上的訓練越來越嚴苛。
當時年幼的他還意外地得知了留理佳的父母與他那個混蛋老爸是好朋友的事,便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沒有去見過留理佳,即使他知道她還是在那片樹林訓練。
現在長大了一些,小時候那無理的遷怒之情早已散去,他卻又覺得這樣子的自己不好意思去見那個女孩子,那麼久了,她或許早就忘記了自己。
氣球皮被他好好地封存在一個小袋子裡,名為“小草莓”的玩偶即使在那段遷怒的時光裡也沒有被扔掉。
和留理佳相處的時光,對於轟焦凍來說是沒有一絲憂慮的,能純粹感受到快樂的珍貴時光。
當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拿起了安德瓦的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少女有些低落的,帶著不安的聲音在那一端響起。
“安德瓦叔,你覺得我能做英雄嗎?”
“……你已經很像英雄了,以後一定會是英雄。”
轟在說完後就立刻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毫不愛惜地丟回到客廳的桌子上,他靠在沙發上,半垂著眼睛。
留理佳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愣了愣,明顯不是安德瓦的聲音,但這句話的內容以及語調,她卻意外地有些熟悉。
隻是不等她去細細回憶,公車已經到了她該下的站頭了。
她有話想要對那位王者說,即使得到他回應的代價是死亡,她也必須去說。
歐爾麥特把翻車魚捆好扛在肩上準備把他送去警局時,這個偏僻的小公園裡走入了一個金發的青年。
歐爾麥特看到他徑直地向他走來,以為是自己的粉絲,雖然感覺他那身氣勢很像上位者就是了。
然而金發青年隻是在路過他的時候,哼笑著拋下了一句話。
“挺能說會道的麼,逐漸燃儘的英雄(えいゆ)。”
歐爾麥特震驚地回過了頭,卻發現金發青年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