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賜(1 / 2)

一日看儘長安花 寫離聲 5549 字 10個月前

藺知柔迷迷糊糊,睡著一會兒,又疼醒,再睡過去,不一會兒又疼醒,如此反複,到了夜間便發起熱來。她的身子骨偏弱,傷得又重,醫療落後的古代,一場風寒都可能要了人命,隻有靠意誌力硬扛過去。

半夜醒轉過來,傷口仍然一刺一刺地疼著,同時嗓子眼裡像堵著塊燃燒的炭,乾燥灼燙,十分難受,更麻煩的是,她躺了大半天,被灌了好幾碗藥湯,現在想要解手了。

她睜開眼睛,轉過頭,借著屏風外透進來的燭光,看到床邊榻上有個人,半邊身子趴伏在她床上。

她以為是守夜的內侍或宮人,不欲驚動那人,悄悄地挪動身體,想要起身去廁房,好在傷的是胳膊和肩膀,腿腳還是能動的。她慢慢用完好的那條胳膊使勁,手肘撐住床,剛借力坐起,床邊的人影動了。

“怎麼了?”那人一開口,是個迷糊而略帶喑啞的少年聲音。

藺知柔身體一僵,怎麼會是韓渡?與此同時,她發覺自己手腕上係了條衣帶,帶子另一端拴在少年手上,故而她一動韓渡立即就醒了。

韓渡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揉揉眼睛,又捂著嘴打了個嗬欠,人也清醒了,待他看見坐起身的藺知柔,不由嚇了一跳:“你要做什麼?”說著便探手過來摸她額頭,“仍舊有些燙……”

藺知柔壓低聲音,答非所問:“殿下怎麼會在這裡?”

韓渡立即明白過來她在顧慮什麼,彎眉笑眼道:“你放心,我是待夜深人靜時才來的,這殿中無人敢去阿兄跟前胡言亂語。”

藺知柔微微鬆了口氣,這小孩雖然膽大包天,但還挺會替人著想,不過讓一個皇子陪床,還是有點說不過去:“殿下還是回房歇息罷,若是著了涼可如何是好。”

韓渡語氣中流露出一絲不滿:“說了私下裡不必拘禮,又殿下殿下的。”

藺知柔無奈道:“三郎快回罷。”

月光從斜上方的直欞窗中灑進來,勾勒出韓渡略顯青澀的輪廓,少年的眼睛清亮,如同月下的湖麵:“上回我染了風寒,你衣不解帶地照顧我多日,如今我投桃報李也是分所應當,你口渴麼?要飲水還是茶湯?”

難不成他還想替自己端茶倒水?藺知柔不禁啞然失笑:“這如何能混為一談,上回你把衣裳與了我,這才染了風寒,我自當……”

韓渡“嘖”了一聲:“那你今日也是因了我的緣故遭難……莫非你因我是皇子,便心懷芥蒂,不願將我視作朋友了?”

藺知柔心知和他掰扯不出結果,隻好道:“你先把帶子解了,我要去淨房。”

韓渡解了衣帶:“何須麻煩,我叫人進來伺候你便是,不必下地。”

藺知柔心頭一跳,這可不成。她咬了咬唇:“躺了一天身上難受得很,正好起來走走。”

韓渡知道藺七郎愛潔,料他不願在床上解決,便道:“那我叫人背你去。”

“又不是傷在腿上,我自己去便是了。”藺知柔一邊說一邊下床趿鞋,韓渡隨手拿了件外袍替她披上,朝屏風外叫了一聲,立即有兩個宮人來攙扶她。

藺知柔解決了問題,回到床上,喝了兩口溫茶,繼續睡了。

她斷斷續續地睡到第二日晌午,醒來時熱度已經退下不少,人鬆快了許多。轉頭一看,韓渡不在,床邊守著個年約十五上下、容貌秀麗的宮人,那宮人見她醒來,立即道:“小郎君有何吩咐?可要飲茶?”

藺知柔輕輕地搖搖頭:“什麼時辰了?”

宮人又道:“回稟小郎君,快午時了,小郎君餓麼?想吃什麼吩咐奴婢便是。”

藺知柔看看她:“有勞你扶我起身。不知如何稱呼?”

宮人應了聲“是”,一邊扶她坐起,一邊嘴皮子翻個不停,像隻嘰嘰喳喳的小喜鵲:“真是折煞奴婢了,小郎君喚奴婢阿香便是,三殿下說小郎君喜清淨,不愛有許多人在跟前,其他人都在屋外後者,隻奴婢一人在近前伺候,若是要添人手,小郎君吩咐便是。”

藺知柔也不知道韓渡對清淨有什麼誤解,不過這小姑娘活潑可愛,喋喋不休的也不惹人煩,而且手腳很利索,看著也沒什麼心眼,應該不難糊弄過去。

“三殿下可是去崇文館了?”她問道。

阿香跪坐在榻邊,有一答三:“可不是,三殿下本來不想去,可太子殿下哪裡肯答應,隻得去了。”

藺知柔不禁翹了翹嘴角,東宮裡從上到下說起三皇子,都帶著股親近的意味,可見韓渡平日待人十分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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