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枝空其中一個能力對外說是讀心。
可能最早而言，他能力確隻是讀心，隻是被人期待久了、被人逼迫久了，這個能力轉變為了不可關閉被動技能。
他無時無刻不在接收著所有人心聲，以無差彆形式。
吵是很吵，人類、非人類，他們心中想法全部以各種音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首晦澀難聽曲子，雜亂地塞入十枝空腦中——令人頭疼欲裂。
很煩很惱人很聒噪，長久以來他就把這些聲音當做背景音，直到他遇見咒言師那一天。
他世界清靜了片刻。
*
狗卷把門合上後，背靠在門板上長呼了幾口氣，努力讓自己臉上溫度降下來。
他在十枝空麵前是沒有秘密。
就字麵意義上，他所有，不管是願意還是不願意讓外人知道想法，隻要這個思緒在腦海中停留過就會被十枝空讀到。
“也不是嘛，隻要你們大腦放空什麼都不想，我就讀不到了呀。”
這是半年前左右，等狗卷從醫院回學校後那節班會課，當時被五條老師帶著到班上十枝空自我介紹時對他自己說明。
前不久還被歸為判為“秘密處決”銀發少年站在黑板前，剛剪短銀色碎發貼在額頭上，一雙金色桃花眼微微眯著，他是笑著說。
當時所有人都給予了“做不到”回應。
“那也沒事，現在十枝君是你們同學了，要好好相處。”五條老師拍拍手，為簡短班會劃上了個句號。
狗卷搖搖頭，把那時候記憶丟出腦袋。
他又吸了一口氣，抬起頭想對剛剛在他耳邊揭露了他某個秘密人說些什麼，剛一抬頭，狗卷目光滯住了。
停了大概這麼兩三秒，臉忽然板起來少年幾步走到自己床邊。
“鰹魚乾！！！！”
狗卷掩在高領下臉氣鼓鼓，他拽住自己被子一角使勁拖拽，試圖把床上蠶蛹拽得分解開來。
隻是他走神片刻功夫，十枝空就完成了把手上袋子扔到床頭櫃上，整個人往床上一撲，將狗卷起床時疊好被子徹底抖開自己鑽進去全過程。
——他怎麼就把十枝空帶回了自己房間？
——他應該多走幾步，把人塞到隔壁去。
蒙在被子裡人死死壓著被角，悶悶聲音從裡麵傳出。
十枝空：“不想起，棘我今天乾脆睡在你這怎麼樣？”
狗卷棘：“鰹魚乾。”
十枝空：“誒不會，五條老師出差了，其他老師又不會來查我房，不會被發現串寢。”
狗卷棘：“鰹魚乾！”
十枝空：“？棘好過分，我才不是什麼變態，想和喜歡人多待一會兒有什麼問題嗎？要不是學校沒有雙人寢，我一定拉著棘你去申請——”
狗卷棘：“……炸蝦。”
狗卷在說完這個新開發詞彙後，鼓起團狀被子徹底停住了蠕動，就像是真生氣了一般，任憑狗卷說什麼餡料都不給回應。
狗卷想了想，他拉低領口露出兩頰蛇目，用上了自己咒力：“【出來】。”
往日一說就靈驗咒言此刻也失去了力量，被子底下人形隻是動了兩下，沒有像狗卷所命令那樣從一團“繭”中出來。
——十枝空隻是名義上一級咒術師。
——他咒言在對上實力更強咒術師時效果會打折。
當然，這多少也和他沒有認真念咒有關。
咒言號令不成，狗卷隻能抿著嘴繼續用手去扒“蠶蛹”外殼……嗯？
手腕忽然被從被窩裡伸出手攥住，接著一股大力傳來把他往床上拖拽。
狗卷眼前世界天旋地轉，他背脊重重地摔在柔軟床鋪上，不輕不重被子緊隨其後蓋了上來，最後是一個人分量。
金眸璀璨泛著光，裡麵滿含著沉甸甸笑意，銀色發辮因為先前在床上滾動而散了開來，此刻十枝肩頭滑落，垂在狗卷鼻尖前。
“抓、到、你、了~”
尾音止不住地上揚，因為滿意於狗卷略顯驚訝表情，十枝按壓對方肩膀力道鬆了幾分，眼眸彎成了月牙。
居高臨下地看著被壓住咒言師，十枝心情肉眼可見愉快。
“海帶？”狗卷發出了疑惑聲音。
“不、不要，不想放開棘。”十枝直接否決了狗卷讓他起來想法，兩手一張乾脆把人抱住塞進自己懷中，當了個人形抱枕，“今天帶學弟學妹逛街還聽見了烏漆墨黑東西，心累了，我想充電。”
銀色發絲和淺亞麻短發混在了一起，狗卷無奈地看著自己房間天花板，再度推了推身上之人肩膀。
“鰹魚乾鰹魚乾鰹魚乾——”
“一小時……好，半小時……不行就十五分鐘，休息一下我就起來，還有東西想送給棘。”
自說自話銀發少年把臉埋入同學枕頭中，不再折騰，過了會悠長呼吸聲回響在另一人耳邊。
狗卷認命地雙目放空地在那數秒，被傳染睡意他也眯了一小會。
可能是過去了十五分鐘也可能是過去了半小時，狗卷覺得休息時間差不多後戳了戳十枝肩膀。
——沒有反應。
狗卷小聲地喊了兩聲海帶，在發覺十枝是真睡著後很果斷地放棄了叫醒對方。
十枝空睡眠質量一直不好，這和他本人能力有點關係。
長時間受雜音困擾，用十枝自己話來說，待在狗卷身邊會舒服很多。
這裡麵肯定有十枝本人添油加醋程度，但狗卷還是相信了。
心理作用也是作用，不是嗎？
費力地從十枝胳膊底下掙脫出來，狗卷無奈地坐起身，看著十枝側過臉恬靜睡顏。
十枝空安靜下來臉很具有欺騙性，他外貌本來就生得極好，有聖潔之感。
就像狗卷第一次在空寂神社見到身著狩衣是銀發少年時，忽略他手上拉著東西，完全一副誤入塵世神子模樣。
——所以中間發生了什麼才導致好好神子變得會像這樣對他耍無賴……
腦海裡一閃而過五條老師名字，狗卷幫十枝把被子掖掖好後，還默念了一句咒言，效果類似於讓聽到心音音量降低。
這是狗卷研究出來對自身負擔較小咒言，顯而易見，在他念完後，十枝呼吸輕緩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