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一切終結於十枝空那句“帶我一個唄”的話語中,他把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到了自己身上。
銀發少年聳了一下肩,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
金色長刀一收挽了一下,十枝慢條斯理地整個人爬到了上層,拉開一把座椅後施施然坐下,咒力聚集而現的那把刀隨即化作點點金光消散在空氣中。
洞口下的咒言師抬頭看了看,沒有跟上去,而是朝反方向離開了。
“不要客氣,隨便找地方坐。”一副主人的架勢,坐於長桌一端的銀發少年用指節敲了敲桌麵。
“我不吃人。”十枝說,他想起了什麼,又補充了半句,“也不吃英靈。”
所有魔術師都對後半句話持懷疑態度,目光遊離在十枝空混惡的氣質和他頭頂的黑圓盤上。
怎麼看都是離了近了要被吞吃入腹的危險。
偏偏有人毫無危機意識,橘紅發少年一把拉開了離十枝空最近的位置坐下,還招呼他的從者一起過去坐。
女性的亞瑟王十動然拒,迫於衛宮士郎的熱情和對他的信任,她保持了一個身位坐下。
其實在場的兩位禦主對於十枝空的狀態能解釋的並不多,甚至不如那個紅色的英靈來得多,可後者不願意說。
紅色英靈反複摸著武器,思索著自己有沒有攻擊的機會。
最終衛宮士郎一個電話撥給了他遠在冬木的養父,那個身體不怎麼硬朗的男人用吊著一口氣,聽上去就命不久矣的口吻,詢問他們情況怎麼樣了。
等衛宮士郎把事情一說,電話那頭的男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沉默間似乎有拉得極遠的小聲嘀咕從話筒裡傳來,類似“這聖戰還能繼續嗎”、“這聖杯還能許願嗎”之類的疑問。
過了好一會,伴隨著幾聲槍聲,男人一腳踢開了什麼,聲音重新靠近了。
“應該和間桐櫻之前的狀態類似,具體不同在哪裡我不清楚,可以的話,請……五天內回一趟冬木。”
十枝托著臉,“哦?為什麼呢?”
“……不強求,隻是小心間桐臟硯。”男人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房間裡衛宮士郎小聲地詢問間桐臟硯是誰,怎麼有些耳熟。
被遠阪凜暴躁地告知那是間桐櫻的祖父後,橘紅發的少年才恍然大悟。
少年少女還在糾結為什麼要防備這名老人,十枝空的手卻在桌子底下用指尖點了點一個玻璃罐擰緊的蓋子。
玻璃罐裡關著一隻樣貌醜陋,疑似有著人的氣息的蟲子。
對座白發紅衣的英靈好像察覺到了什麼,不動聲色地瞥了十枝一眼,十枝回以一抹微笑。
“所以暫時解決不了是吧?”十枝昂起頭,懸在頭頂的黑圓環隨著他的動作後仰,傾斜的角度下滴了不少黑泥到地板上。
刺啦一聲,地板被腐蝕出一個淺坑。
在場的人又因為這個聲響提高了警惕,十枝把桌子底下那罐子撈出來丟到長桌另一頭。
咕嚕嚕滾動的罐子磕著四壁,眼看著要落地摔碎前,罐子被紅色英靈一隻手攔住了。
“這個送你們了,在涉穀趁我不注意鑽到我身體裡,嘀嘀咕咕的心聲吵死我了。”
“這蟲子叫什麼?瑪奇裡……瑪奇裡·佐爾根。”
“舍棄自己原本的身體來謀求‘不老不死’,還這是難看且惡心呢。”
十枝空嫌惡地說。
要論術的惡心程度,括弧感官上而言,某一位以吞噬咒靈並收為己用為手段的詛咒師能說出個一二三的感想來。
——猶如處理過嘔吐排泄物的抹布,區彆可能就是那“嘔吐排泄物”發酵了多久有多難聞。
“哦,原來是這樣嗎?”
“小子,你問我這麼多到底想乾什麼?”
飄蕩的靈魂無處可去,被拘在人身邊久了,再火爆的脾氣都快給磨乾淨了。
沒有能觸碰到他,除了十枝空。
兼具信仰之力的銀發學生走的和普通咒術師的路稍有不同,饒是在叛逃十年裡對其他領域略有涉獵的夏油傑也沒見過十枝空這樣的存在。
他算惜才的,眼前咒高的學生要擺在他活著的時候,他怎麼也得招攬一番,就像對待乙骨憂太一樣。
可是他現在死了,還被外力拉出了貼合的□□,什麼都做不了。
十枝空這名學生的能力真的非常有趣,比起乙骨憂太而言,他就是另一條能直接改變世界的捷徑!
——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十枝空沒搭理夏油傑的問詢,反而沒頭沒尾地說起了彆的事。
話題一下子從咒靈操術跳躍到了一個人身上。
“你在五條老師心裡出現的頻率蠻高的。”
飄在那裡的靈魂眯起了眼,“哦?悟怎麼想我的?”
“摯友、出色的前咒術師、值得信任的人,隻可惜道不同不相為謀。”
夏油傑聽完笑出了聲,“悟這麼跟學生介紹我的嗎?夜蛾老師氣到了嗎?”
“沒有,五條老師沒有明麵上說過,他——”話說到一半,十枝突然停住了。
於他所走的這條小道的儘頭出現了一個人影,那人手搭在腰間的刀柄上,緩緩拔出了武器。
“稍等一下告訴你。”十枝斂起金眸,“先把對麵的咒術師解決一下。”
飄在空中的靈魂看著對麵,頗有興致地摸了摸下巴,“這不是乙骨嗎,真巧。”
真的隻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