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好人’公主,驅逐了米莉?”
愛麗絲在屋內轉著圈,臉上浮現一種震驚的表情:“我還以為,她要在明珠宮躲到天荒地老呢。”
赫爾曼的表情卻不那麼輕鬆。
他回想起下午時在宮廷所見到的情景——羅曼滿臉血,被公主親手刻下了‘罪’紋,便不由有點膽戰心驚。
“愛麗絲,”他告誡著女兒,“彆用這樣失禮的口吻談論公主殿下。”
他想了想,補充道:“畢竟……那可是帝國的繼承人。”
“知道了,父親。”
愛麗絲隨口應道。顯然並沒有放在心上。
——帝國的繼承人又如何?
陛下正值壯年,將來一定會有其他的子嗣,一個沒有異能的公主,沒什麼值得在意的。
況且,隻不過是父母離婚,便躲了兩年,這一次驅逐米莉,也是因為小女孩的任性-吧。
她想要追隨的君主,可不是那樣軟趴趴的小姑娘。
“你最好放在心上。”
赫爾曼搖搖頭,又想到了什麼:“對了,既然你提到了黛兒·蘭登,明天你就去一趟夏宮吧……我當然知道你厭煩這些事情。”
趕在女兒開口之前,赫爾曼趕緊說道:“但是,蘭登公國的封權,這終歸是件大事,無論陛下是怎麼想,我們內爾一族卻要早做打算。”
“您這是把我當情報員使喚嗎,父親。”
愛麗絲有些不忿:“我剛才與您說的那番話,看來是白說了。”
她一甩頭發,便提著裙擺,蹬蹬的往門外走去。
“愛麗絲?”
“隻此一次,”少女在門邊停下腳步,她昂起胸,氣息有些不穩,“正好,明日夏宮也有宴會……我會依您所言的!”
……
…………
夜色流轉,晝夜交替。
無論夜幕中有多少人難以入眠,新的一天還是照常降臨。
淩晨五點,阿瑟準時睜開了眼睛。
他直起身,從衛舍那張硬邦邦的床上一躍而起,在十分鐘內梳洗完畢,整理好著裝,便抄起頭盔,如雀躍的小鹿,輕快的推開了門。
——‘明天我會正式下達命令,將你調入明珠宮’。
天邊浮現一些曙白,武衛的唇角輕輕翹起,內心微漾著單純的喜悅,直到他聽見一聲輕蔑:“喲……瞧啊,看是誰來了。”
阿瑟的腳步一頓。
衛舍的大廳裡,已經聚集了一群人——這是很罕見的,升任為士官之後,阿瑟就搬入了武衛的高級衛舍,也是近五年來,第一個以平民身份,入住的士官。
這意味著,他的同僚們,都是些看他不順眼的貴族。
這還是第一次,以往那些恨不得連他的腳印都避開的貴族同僚們,聚集在一起,與他同處一室。
他們中有些人顯然是剛剛被從床上拽起來的,哈欠連天,而被簇擁在中間的那個人,則用一種嘲諷的語氣:“怎麼,招呼都不打一個嗎?果然是被公主使喚過,我們已經指使不動了啊。”
阿瑟低聲叫出了他的名字:“尤利……”
尤利·韋斯利。
他所統管的隊員……昨天公主殿下要求隨侍時,阿瑟點名的那三人,其中之一便是尤利。
“直到昨天,我才發現,我們的隊長居然也是個有腦子的。”
而現在,這個他名義上的下屬,指著他的鼻子,嗤笑著:“居然會使用他那張臉,去誘惑殿下。”
不知是誰接了一句:“畢竟是下等人。”
“尤利,”阿瑟麵沉如水,“昨天,我已經向殿下推薦過你……”
“住口!”
尤利忽然發怒:“你隻是個下賤人,識相的,就該拒絕殿下!”
“……”
“沒彆的事情,”阿瑟垂下眼眸,“我就先走了。”
“走?”
尤利嗤笑:“你該不會忘記了,你的活還沒乾完吧。”
“對呀,昨天的垃圾他沒倒。”
“我的衣服也沒洗乾淨。”
高級衛舍自然有專門打掃的仆從,但自從阿瑟入住這裡,臟活累活就成了他的。
以往他並不會去與這些貴族爭辯——以他的出身,下士就是他仕途的頂點了,而這些貴族就不同了,不需要多久,他們就能得到晉升,成為他的上司。
得罪他們是極為不智的。
但今天……慣常逆來順受的武衛,第一次出言反駁:“……很抱歉,但今天不行。”
——今天,殿下的命令隨時有可能下達,他想要以最好的狀態等待殿下的召喚……
於是接著,阿瑟臉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
尤利毫不客氣的揮出拳頭,直接將武衛打得踉蹌兩步。
“果真是架子大起來了啊。”
他忽然湊到阿瑟耳邊,惡狠狠的低語:“彆以為你能混出頭,你這個野種。”
阿瑟沉默著站穩身體,一絲鮮血從他的嘴角滑下,武衛默默的拭去血絲:“……我要去出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