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1 / 2)

第59章

薑心慈自從五草神醫替她診治之後,病情已經穩定了許多,便是偶爾聽到下人幾句言語,也不大往心裡去,她也許久沒有犯病過了。

張素華能刺激到薑心慈,必然是直戳痛腳。

黃妙雲欲問究竟,又恐掀起薑心慈的傷心事,到底是欲言又止,斟酌之下,才問道:“張素華派的什麼人刺激您?可懲治了沒有?留下證據沒有?”

胡媽媽上前一步,她嘴邊的黑痣都跟著嘴角扯開,擰著凶眉道:“派的是一個園子裡的粗使婆子,婆子是家生子,老油子一樣的人物。夫人發病,事態緊急,一時顧不上嚴厲責罰,隻命人將她關了起來,也還沒審出證據,但她目的太過直接,闔府上下,除了張素華,沒有人會對夫人這般,且一個婆子哪裡知道夫人的事,必是張素華透露給她的!

此前還有一樁事,前院買辦替換下之後,老爺將二等管事之下的人,都進行了調動,這老婆子約莫是想替不成器的兒子求個前途,她曾經求到張素華跟前,但是被拒絕了,兩廂聯係,已經是證據確鑿了!”

黃妙雲卻明白的很,這確鑿的證據,不過是一種猜測而已。

莫說張素華是客居黃家的親戚,便是府中下人,在這天子腳下,也不是不好隨意冤枉和打殺的。但這裡可是黃家!張素華母女,憑什麼欺淩到主家身上!

黃妙雲思慮再三,吐出了一口濁氣,問薑心慈:“母親,您還受得住嗎?”

薑心慈抓了一下子心窩子,閉上眼蹙眉道:“從前發病之後,心口總是痛得厲害,這回發病的時候短了不少,清醒之後心口也不痛了,這次若不是張素華授意,隻是普通人的非議,我斷不至於此。”

黃妙雲心慌地點著頭,慢慢才平複下來,癡癡地說:“那就好……那就好……”

薑心慈問她:“你可是想要我立刻掌中饋?”

黃妙雲重重地點了一下頭,道:“若您受得住,那便最好,若受不住,也隻好用另外一個迫不得已的下等法子。”

“什麼法子?”薑心慈和胡媽媽異口同聲地問。

黃妙雲說:“您不是還有唯一一個表妹嗎?雖然兩家不大往來,但終究是親戚,咱們借一借她的名聲,請一個合適的人到府裡來,替您執掌家事。表姑母於咱們而言,本就是外人,既然家宅必要托付給外人,何不托付給咱們自己的人!”

薑心慈的表妹叫陳惠青,兩人的母親是同父異母的姐妹,但陳惠青的母親是庶出。表姐妹兩人幼年因為家中姊妹不多,接觸頗多,後來年歲大了,性格家世的不同,便漸漸顯出來,關係就疏遠了,這些年隻不過當尋常親戚走動。

值得一提的是,陳惠青出身不好,嫁的丈夫也仕途平平,但她的公爹卻是個可圈可點的人,當年薑心慈娘家出事的時候,陳惠青的公公乃是正六品刑部主事,薑心慈父親的案子,他雖避了嫌,卻還是先得到了一些風聲透露給了黃懷陽。

“不好!”薑心慈一口就回絕了黃妙雲的提議。

黃妙雲試探著問:“為何不好?”

薑心慈深吸一口氣,道:“我這位表妹不是良人,便是我沒有生病,也不會與她多有往來。惹上她,比惹上張素華還麻煩。”她歎了口氣,道:“我身子見好了些,隻是掌內宅之事,應當不妥,日後我謹慎防著些張素華便是。近來我讀佛經也有些進益,其實已經好了許多了……”

黃妙雲憂心忡忡,可恨人一旦生病起來,凡事不隨心,縱使薑心慈已經有了求生**,發病起來,還是無法控製。按前世軌跡,明年開春薑心慈便要離世,掐指算來,也隻有四個多月的日子了。她太害怕重蹈覆轍……

薑心慈拉著黃妙雲的手,紅著眼圈安慰起來:“娘的妙雲長大了,都知道有成算了。娘彆的事不敢應下,料理內宅還是得心應手的,且有胡媽媽護著,我隻在箬蘭院裡議事,便不妨事。”

黃妙雲同意了,但在此之前,得給張素華一個狠狠的教訓,給府裡的刁奴一個教訓!

她起身道:“母親,您好好兒歇息,老油子的事,就交給女兒去辦,您隻托病,再不必去了。”

薑心慈允後,便在塌上歇了下來,胡媽媽替她安枕。隨後胡媽媽跟著黃妙雲挑簾子出去,送了她一段路程。

黃妙雲悄悄地問道:“胡媽媽,我那位表姨母和母親可是有什麼過節?”

胡媽媽也沒瞞著,也壓著聲音說:“姑娘知道咱們老爺是庶出的吧?當時差點要和老爺議親的人就是你的表姨母,後來陰錯陽差才成了咱們夫人。再有一樁事……夫人真正發病的日子,是薑家老太爺的事無力回天之後,她從你表姨母家中回來的時候,中間發生了什麼,我不太清楚,這也是夫人心中的症結所在,我更不會刻意去打探了。”

黃妙雲心中也有一些猜測,方才在屋子裡,她既當著母親的麵問了老油子有關的事,卻不見母親有所反應,可見便是說起薑家舊事,母親應該也不至於當場崩潰,真正擊垮她的,隻怕是另有緣故。

就好比前世,家族滅亡,她也傷感難過,孤身在世,卻還是想要平平安安活下去,但當她知道,所有的事都是尤貞兒母女所為,她便無法無動於衷了。

黃妙雲彆了胡媽媽,正好日頭下山,一灘紅色的夕陽在靛藍的天空上暈開,像潑了顏料的畫卷。

恰好也到了黃懷陽下衙門的時候,黃妙雲正趕著去見他,黃懷陽便急匆匆進了二門,父女倆正好撞個正著。

黃妙雲欠身行禮,忙道:“父親,您怎麼了?”

黃懷陽一臉焦急:“聽說你母親……你母親發病了?”

黃妙雲微微一笑,道:“母親已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