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2)

漂亮的她[快穿] 耿燦燦 11112 字 9個月前

所有的感官都消失, 唯有唇間的美妙滋味。像是饑腸轆轆的人猛地遇見一頓盛宴,想要立刻解決此刻困境, 卻又舍不得太快享用完。痛楚慢慢被壓下去。

他迫切將解藥壓在舌下, 試圖往外吮出更多的甘露, 剛才就用刀劃了一小道口子, 涔出來的血珠早就被舔舐乾淨。

他平素發起病來, 自有下人備好鮮血, 根本不用自行取血。如今事發突然, 一顆心焦灼難捱,被欲望所脅, 隻想再要更多一點。

過去他極其厭惡用這種法子解病,每每服用解藥,隻覺得腥臭難忍,今天卻不一樣, 他品嘗著舌尖一點點卷起的少女血,竟覺得香甜可口。

手裡的匕首仍未丟開,他瞥了兩眼,不動聲色地捏住她的衣袖。

少女大概是看出他的想法,剛才僵硬呆滯的人, 現在嚇得往後退, 黛眉緊蹙,語氣害怕:“剛才你已經劃破我一個手指, 難道現在還想再劃破一個嗎?”

言喻之尚未完全恢複,有氣無力地望她一眼。

她穿著丫鬟的衣裙, 稀鬆平常。視線再往上,窺見她光潔的額頭,細長的柳眉,還有一雙如黑玉般清澈的眼。大半張臉隱在麵紗後,麵紗上繡一朵山桃,嬌俏靈豔,被風一吹,仿佛在枝頭亂晃。

她身上香得很,熏的是洛瑰寒露,香氣飄進風裡,撲到他鼻間,暖烘烘,像在陽光下曬了一個時辰,睜開眼忽地望見池塘蓮花齊齊綻放。

“你湊過來些。”

少女搖搖頭,“不要。”

言喻之皺起眉頭。

他已經很久沒被人拒絕了。這幾年,就連聖上得對他言聽計從,更彆提府裡的人。

他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少女怯怯答道:“知道,首輔大人。”

他斂起眸光,烏沉沉的眼睛盯著她,聲音雖輕,但字字透著寒光:“既然你不肯過來,那就站在那聽好了。今日的事,你若敢透露半個字,我便誅你九族。”

她連回話都不會,呆呆地站在那,接住他的視線,大眼睛直勾勾地望他。

他將她當成丫鬟使喚:“推我回屋。”

少女卻在這時拔腿離開,將他的話當做耳旁風,一邊跑一邊回頭看他,眼神裡有畏懼。

言喻之愣住,下意識喊:“你回來。”

她頭也不回,跑得比兔子還快。

言喻之眉頭越皺越緊,府裡怎麼會有這麼大膽的奴才?

許久,他總算回過勁,渾身力氣慢慢湧上來,不用再靠誰推他回去。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一抹殷紅,是她的血。

人雖不知趣,但好在還有點用處。

他凝望數秒,而後將手帕揉做一團,推著輪椅緩慢向前。

那之後,言喻之忙完政事閒下來,想起那天晚上的事,猶豫片刻,派人去尋。

尋了許久,找不到人,管家來回話,說沒有符合特征的丫鬟來領賞。

百兩黃金的賞賜,竟然不要。

言喻之將書合上,“人就在府裡,怎麼會找不到?繼續找。”

他本是無意尋她,隻是因為記掛著自己說過的話,他言喻之不是個言而無信的人。說要賞她,就要賞。

最初是為了賞賜,等到下一次病發的時候,尋人的念頭就越發強烈。

言喻之麵對新鮮的解藥,發現,自己怎麼也下不了嘴。磨蹭半個時辰,多受了半個時辰的罪,這才勉強將藥喝下去。

從前為了活命,隻能遵照大夫的叮囑,以處子的血入藥。但如今嘗過少女身體裡流淌著的香甜解藥後,再也無法忍受其他人身上取來的解藥。

心心念念,想要再喝一次。

那個少女的血含在舌尖,不會令他反胃。她的血,格外美味。

言喻之回過神,驀地有些後悔。早知如此,當晚就該將她帶回來。像他這種深受病魔折磨的人,但凡出現任何可以慰藉自己的事物,必將不擇手段地奪取。

言喻之沒有多想,重新下達命令,讓管家帶著人,一間間屋找,將府裡所有的丫鬟都召集起來。

小院。

綠玉從外麵回來,望見花藤架下的美人正在刺繡,楚楚動人,端的有模有樣,繡出來的東西卻不知是鴨還是鵝。忽地一不留神,紮到了手指,鮮血汩汩而流。

綠玉連忙上前,心疼至極,暗自感歎,像她們四姑娘這樣的人物,就該在天上供著,不該被凡間苦痛沾染。刺個繡破了手指頭,人在旁邊看著,那針就跟紮進她們心裡一樣,讓人恨不得替她受罪。

綠玉急得滿頭大汗,作勢就要尋東西敷著。言婉不慌不忙收回手,瞧著指腹間涔出的血珠,仿佛在思考什麼有趣的事,漫不經心地拋出句:“剛剛管家傳你作甚?”

綠玉一愣,抬眸望見美人將受傷的食指含住唇間,微微抿了抿。

輕巧一個動作,看得人眼都直了。

她看她,“你倒是說呀。”

綠玉這才回過神,連忙答道:“剛剛我到前院,管家什麼都沒說,就讓我站在屋外候著,對了,還有其他姑娘屋裡的丫鬟,總共十個人,大家等了一個時辰,管家出來後,命人劃破大家的手指,每人往碗裡滴了幾滴血,端著碗進屋後,不一會派人傳話,說讓我們回去。”

她剛說完,言婉笑起來,問:“這些天都是這樣嗎?”

綠玉點點頭,神秘兮兮地湊上前:“所有的丫鬟都被割破手指取了血,據說是為了給某位大人物滴血驗親。”

言婉唇間笑意更濃。

哪裡是滴血驗親,分明是嘗血尋人。

她六歲才被接進府,六歲之前多病多災,全靠名貴藥材續命,體質自然與旁人不同,且她現在還在服用小時候埋下的秘方藥,他覺得她的血好喝,大概就是這個原因。

同樣是娘胎裡帶出來的身嬌體弱,言喻之就沒有她這麼好運了。他的病,令他身體感官異於常人,每每發作起來,更會感受到千倍萬倍的痛楚。

他敏感得很,味覺猶甚,不同人的血嘗在他嘴裡,完全不一樣。

那廂,言喻之遲遲找不到人,每次發作起來,心裡有盼頭,更加煎熬。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惦記。

他臉色蒼白,額間汗珠涔涔,一碗新鮮的血擺在眼前,管家跪在地上勸:“大人,您就委屈一下,喝了它吧。”

言喻之舔了舔嘴角,想起那日無意中發現的香軟少女,牙間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去……繼續找……找到再來回話……”

管家跟隨言喻之多年,從小照料他,如今見他這副模樣,心裡難過至極。

也不知道大人是怎麼了,忽然就變得挑食,先前還好,如今一日比一日倔強,忍到這種程度,仍然不肯下嘴。

管家萬般無奈,心想,又不是一日三餐的食物,不過一碗血,喝掉就能緩解症狀,都喝了那麼多年,至於嗎。

言喻之癱在輪椅上,微微喘氣,一閉上眼,滿是那日香甜的滋味。

他忍了一個時辰,最終沒能撐下去,差點痛死過去,最後被管家逼著灌了藥。

挑食也有好處,原先一痛起來,根本不能忍,如今為了等那一口夢寐以求的血,他竟然也能堅持好一陣了。

一個月後,言喻之再次發作。這一次發作,恰好在夜裡,他腦海中猛然閃過一個念頭,來不及做其他想法,強撐著身子坐輪椅來到小竹林。

在青石板鋪就的小路上等,沒敢提燈籠,怕打草驚蛇。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他渴望地盯著竹林那頭。

要是沒記錯,上一次遇見她,也是十五。

疼痛從胸腔處蔓延開來,順著血液,張牙舞爪地扯著他全身每一根神經。

他忍不住顫抖起來,死死抓住輪椅的扶手,直勾勾遙望前方。

夜色濃得化不開,夏風刮過,掀起竹林浪湧,就在他快要痛昏過去之際,忽地望見有什麼在暗處竄動。

他想要開口,卻沒有力氣,呼吸越來越急促,生怕錯過。

黑暗中,少女踏風而來,身後碧波蕩漾,她的眼不是眼,是天上星星落入凡間。

“大人。”

香氣撲鼻,嬌軟豔媚。

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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