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從五品到四品,陳景書這當然算是升官了。
隻是……
“聖上怎麼突然如此看重這個了?”
陳景書不由有些困惑。
要說皇帝喜歡西洋學說,喜歡西洋器物,那叫人做就是了,如今卻專門設了新部門專管此項,且直接就給了個正四品的官職,這可不是小事。
趙載桓顯然是知道的,因此回答道:“是□□。”
“□□?”陳景書忍不住小小的驚呼一聲:“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
趙載桓道:“其實之前一直有研究□□的,隻是都不受重視,前些日子卻出了個新式□□,射程比之前遠,威力也比以前大,而炸膛的幾率卻低了不少,父皇還特意去看了排射演練,覺得大有可為,再說這些年洋人的學問傳播的多,也出了不少新東西,由各部根據職能分管固然是好,可效率卻低,更有些把好好的經念歪了的,因此父皇才想乾脆單獨設一部門,專管此時,反倒便宜。”
陳景書心中不由大驚。
心說皇帝不傻啊!
這世上大概就沒人是傻子。
不過再一想,可能這也和曆史不同有關。
在他的世界,那是滿清入關,滿人統治漢人的江山,至少在滿清自己看來是這樣的,哪怕他們入關百年,依舊有種滿人統治漢人的想法,而不是真正的親如一家,因此在考慮問題的時候,就不僅僅是要考慮這是否對國家有益,對百姓有益,更要考慮這是否能穩固統治。
何況滿漢還有人口數量差異的問題。
滿清的封閉不是單方麵的問題,而是一個綜合了社會曆史文化等多方麵的問題所造成的必然選擇。
清朝的皇帝不是沒有睜開眼睛看世界,而是他們明明看到了,卻在種種問題之下,又選擇將眼睛閉上,還要其他人也都跟著閉上,假裝不知道。
大晉卻完全沒有這些問題,大晉的皇帝所要顧慮的事情相比之下要少得多。
那麼在皇帝腦子清醒且能夠接受新事物,又有眼光和氣量的情況下,想要做出改變雖不是很容易,卻也沒有陳景書原本想的那麼艱難。
既有漢唐開放的餘韻,這種精神早已融在了骨血裡,那麼在需要的時候這樣做,又有什麼不可能呢?
陳景書忽然覺得未來可能並不像他原本想的那樣沉重艱難。
陳景書覺得這應當也是皇帝做出的一次嘗試。
如今大晉雖然沒有擺明說歡迎洋人前來,但實際上往來貿易已經十分寬鬆,原本活的好似偷偷摸摸的洋人們,如今反而是大家追捧的對象。
年輕人總想從洋人那裡聽到更多的新事物,知道更多的新世界。
在加上這幾年新的學科與舊有的東西相結合,確實有不少非常良性的進步,那麼皇帝做出此種嘗試,也不是不能理解。
當然,陳景書其實也懷疑這是皇帝想要改新格局的一種方法。
他需要打破舊有的局麵,那局麵從大晉立國起就存在,早已讓皇帝十分不滿,但他之前的做法太慢,如今若有一股全新的力量加入,對舊有的局麵產生衝擊,這對皇帝來說,也是他所樂見的。
不過皇帝大概並不打算把大晉的大門對洋人們無限製的敞開,所以他需要先在國內培植起一股新勢力來。
毫無疑問,若工部這個繕營造物司真的立起來了,日後皇帝可以做的事情就有很多。
畢竟,這可不是新設一個部門那麼簡單,而是要開放一個新市場。
到時候會有多少人參與其中呢?
但這是符合陳景書的願望的,因此要說起來,他不僅不排斥,反而非常樂意去做這件事情。
趙載桓看著他的神情就知道陳景書已經下定了決心,不由又失望又生氣:“你是一定要去的,對不對?”
陳景書才剛一點頭,趙載桓便猛地站起身:“算孤看錯你了!”
生氣的趙載桓覺得,在陳景書心裡,果然還是升官最重要,根本就不在乎他!
眼看著太子殿下拂袖離開,陳景書有些茫然:“看錯我……什麼了呀?”
郭思看著一臉茫然的陳景書,歎了口氣,最後還是一跺腳去追自家太子殿下了。
陳大人哪裡都好,但遇上這事,怎麼就是個木頭腦袋呢?
倒是趙載桓,一時情急,氣的狠了自己跑出來,等出去之後卻又不知道該乾什麼去了。
他心裡不痛快,就想找個人說說話,往日裡自然都是找陳景書的,可現在……
趙載桓一咬牙:“出宮,去裕王府!”
裕王聽說趙載桓來的時候可驚訝了,畢竟在外界看來趙載桓和他的關係可不怎麼樣,今日卻突然親自登門拜訪,裕王下意識抬頭看天,見太陽沒什麼異常這才放心,心裡卻忍不住嘀咕,這位太子殿下今日又發的什麼瘋,他的陳庶子都不管管的麼?
等他見了趙載桓,頓時驚訝道:“你這是怎麼啦?誰惹你生氣了?”
趙載桓道:“陳景書!”
好嘛,這都連名帶姓的叫上了。
真生氣了?
裕王連忙詢問陳景書乾了什麼。
等聽清楚趙載桓的話,裕王也是一臉困惑:“我還以為你會很高興你的陳庶子年輕有為,步步高升呢。”
趙載桓道:“在東宮一樣可以步步高升!”
裕王想了想,跟著點頭:“沒錯,陳景書這事做的不厚道,太辜負四弟對他的情誼了!”
一聽這話,趙載桓頓時有種找到了知己的感覺,說道:“他太叫我失望了。”
裕王道:“他既不領你的情,總該給個教訓。”
老天爺啊,他想坑陳景書很久了,終於找到機會了!
趙載桓問:“二哥想做什麼?”
裕王當下便把自己想了很久的事情說了出來,言道:“總得叫他吃點苦頭,他才知道自己錯了。”
可他說完這話,卻沒有聽到期待的回答,不由抬頭看去,卻見趙載桓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裕王眨巴了一下眼睛,問:“你這是,怎麼啦?”
趙載桓道:“孤不許你欺負他!”
裕王:“……啊哈?”
說好的生氣呢!
他想了想,試探著問:“你不是……氣他要離開東宮麼?這回剛好給個教訓呀。”
趙載桓道:“誰說我氣他這個了?”
這下裕王疑惑了:“不氣這個,你又是為什麼生氣?”
趙載桓道:“孤都生氣的走掉了,他居然沒有追出來!”
裕王:“……”
好弟弟,你贏了。
也不容他鬆口氣,趙載桓就更加生氣的問:“二哥,你是不是對孤的陳庶子有意見?”
裕王:“……不,沒有。”
他惹不起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