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了嗎?”
宗祁一句中國問候語脫口而出, 等反應過來後才心道不好。
何止是不好啊,這簡直有點尷尬了。怎麼說宗祁也是被救的那一個, 現在這語氣環境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質疑拉斐爾是不是吃了獨食,你說尷尬不尷尬?
“”
也許是拉斐爾也沒想到宗祁居然張嘴就是一句你吃了嗎, 於是罕見的陷入了沉默。
剛剛火堆還在他臉上映照出地獄般冷酷的盛景, 端坐在地上也被他坐出坐在王座上的錯覺;在這一句話落地之後, 之前的詭異氣氛蕩然無存,變得極其尷尬。
“還沒有。”
沉默半晌後,威斯敏斯特公爵冷靜的回答了宗祁的問題,複而掛上了宗祁熟悉的, 那種看上去十分如沐春風的笑意, “確實,被餓死比被棕熊撓死要難受的多。”
說著,拉斐爾還就真的站起身來, 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聳聳肩,隨意從火堆裡舉起幾根燃燒著火焰的枯枝,看樣子就是要出去給宗祁覓食。
宗祁:
來了來了, 他帶著獨有的英冷幽默來了。而且這個冷幽默還真就戳到了宗祁的心窩窩, 他可比任何一個人都要熟知被餓死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了。
眾所周知,你吃了嗎等於我餓了, 威斯敏斯特公爵即使是位地地道道的英國人, 在理解中國人委婉的說話上,居然也如此天賦異稟。
但是真的不用了老哥, 現在大半夜還是晚上,上哪兒找吃的去啊?
不過宗祁的肚子也是真的餓,餓的前胸貼後背的那一種餓。
他咽了咽口水,感受了一下胃囊的空空如也後,麻溜的把身上披著的黑袍褪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放在草地上,“我也一起吧。我感覺我現在好多了”
宗祁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比起之前要好了不知道多少,之前頭暈腦脹的整個人都搖搖欲墜,現在神清氣爽的除了餓和嗓子發乾以外沒彆的大毛病。
現在天黑沉沉的,自然是不宜往森林裡走。宗祁先跟著拉斐爾跑到了溪水附近,直接把萬古神燈的燈蓋掀了起來,當做容器舀水喝。宗祁一邊喝完了水,把容器放到溪水裡洗了洗後,毫無芥蒂的遞給身旁的金發公爵。
拉斐爾垂眸看了一眼燈蓋,居然也接了過來。
他平常十分厭惡和彆人有任何直接或者間接的接觸,並不是生理現象,而是心理芥蒂,但是這一條放在宗祁身上好像不太行的通。
“我記得我們來的時候,這個草原上有很多兔子。”
宗祁蹲在河水旁,手裡舉著火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拉斐爾聊天。
他現在雖然隻能動用一隻手,但另一隻手好歹也不是就這麼廢了,槍還是使得的。
算下來,宗祁救了拉斐爾一回,拉斐爾也救了宗祁一回,算是扯平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兩個人也算是生死相交之後,他們兩個之間的距離好像忽然就被一雙無形的手給拉近了不少。雖說他們兩個之前總是哦我的朋友啊的叫著,但始終都在走腎,現在終於走了回心,氣氛居然還挺不錯。像是曾經那些烽火硝煙,謀劃算計都停了下來,稍微開始用了點真心。
“夜晚的野兔很難捕捉。”
拉斐爾放下手中的燈蓋,將它扣回到萬古神燈之上。
這個燈還真挺慘,人好端端一個薔薇十字會的聖物,現在悲催的淪落到了如今的境地,慘遭當做打水壺。
“那些兔子都沒有見過人類,我們之前從它們身邊走過的時候它們都不躲閃,我覺得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宗祁一想到馬上就可以吃到香噴噴的烤兔肉,內心就是一陣激動,隻覺得胃酸的分泌都加快了不少,內心小人搓手,“等吃飽後,你就休息一會吧,我來守夜。”
拉斐爾淡淡的看了眼他興奮的模樣,內心也說不上是什麼情緒,居然覺得不過是這樣的時光,也比外麵的風雲詭譎來的愜意許多。就像是小時候拉斐爾從發黴的糖罐裡偷了一塊糖,那種滋味一直從乾枯的口腔甜到了心尖上,即使是他後來吃過更多,更美味的頂級佳肴,都比不上那時候這顆糖帶給他的感覺。
“不必,連夜趕路吧,早點從這裡出去。”
但是這裡畢竟沒有良好的醫療條件,宗祁的手臂拉斐爾在包紮的時候也看過了。
棕熊那一爪子撓的還挺深,刺啦一下,甚至能夠看到森森白骨。
拉斐爾之前用隨身攜帶的一點急救藥物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宗祁的傷口,可在這樣大麵積受傷的情況下受到感染依然是輕易的。
還是趁早出去吧。
在聖物出現的當下,所有現存的神秘組織都蠢蠢欲動,特彆是在拉斐爾精準狙/擊了黑色教團之後。恐怕現在外麵的局勢也不甚明朗,人人自危。
拉斐爾下意識的為自己急切的想要離開這裡的心情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聽起來還真像有那麼回事。
“也好啦。”
宗祁有點疑惑,但是在想到自己手臂的慘狀時忽然啞了聲,接受了連夜趕路這個安排。
反正他是美滋滋的睡了一覺的。
喝完水,兩個人順著原路返回到草原上,開始今日捕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