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留下來的,痛失愛人的尼古拉斯·弗拉梅爾,則徹底走上了瘋狂的道路。
在煉金術中,最大的禁忌就是靈魂。
人體煉金,生命,這些都不值得一提,創造永遠比毀滅更加強大。隻要有足夠的代價,起死回生也不是沒有可能。
紅眸的煉金術師從此在世間遊蕩,他偏執的堅信著,隻要將第六元素完全煉成,便可以複活他的愛人。
因為煉金術無所不能。
他在世間遊蕩了幾百年。
薔薇十字會是尼古拉斯和帕拉塞爾蘇斯一同創立的組織,教廷越發緊密的逼迫,也使得組織內部人心惶惶。
尼古拉斯·弗拉梅爾化名無數,隱姓埋名,在有了重新構建完善第六元素的頭緒後果斷解散了薔薇十字會。
這時候,尼古拉斯·弗拉梅爾已經知道第六元素就是光明會需要消除的聖物了。
他手中的第六元素並不是完整的第六元素,也不是那個可以顛覆一切的至高神秘之物。這才躲過了光照會的探尋。若是讓他煉成了第六元素,事情必然不會如此簡單。
但是對於尼古拉斯而言,就算他知道人類會因為第六元素的存在招致上帝的怒火,淪落到亞特蘭蒂斯一般的結局也無所謂。
在帕拉塞爾蘇斯死後,他每一天都活在無儘的煎熬和懺悔中。漫長的,幾百年的孤寂時光和日複一日的回憶已經足夠將他逼瘋,此時的尼古拉斯·弗拉梅爾不過是一個隻想複活愛人,並且以這個目標為堅持活下去的可憐人罷了。
無論正義邪惡,尼古拉斯·弗拉梅爾都願意去做。
他帶著這塊石頭去了很多個地方,也曾經在戰場滿是亡魂的地方打開坩堝,試圖重新以攫取靈魂的方式完善第六元素,但始終不得其所。
為了逃過光照會的耳目,他聯合拉美爾家族演了一場戲,看上去同自己的家族鬨掰,實際上卻是借著所有人注意力轉移的時間,將聖靈之館地下的煉金術工坊轉移到了拉美爾家族的地下。
然後,尼古拉斯·弗拉梅爾把自己關在這個莊園的地下,又是近百年過去。
終於,他找到了真正打開真理之門,完善第六元素的方法。
那一天很普通,並不知道有何等特殊的地方。
披著黑色兜帽的,頭發淩亂成一團稻草的煉金術師日複一日的攪動著蒸餾瓶,從裡麵流露出來的劇毒汞蒸氣在空氣之中氤氳蒸騰,對於常人來說必死的環境,於不死的煉金術師來說如同空物。
擺放在桌麵上的第六元素忽然產生了異變。
這顆半完成品一半依然是第五元素晶瑩剔透的血紅色,另一半則摻雜著玄奧的黑色。
它靜靜的躺在那裡,沒有絲毫動作,忽然黑光大盛,自發從未完成品開始了轉變。
也許是之前戰場上這顆煉金奇跡攫取了他人靈魂,但事實上它的確在今天才真正產生了質變,乃至於尼古拉斯空蕩蕩的心腔久違的泛起了激動的情緒。
“構建等式,複活……複活……我的帕拉斯。”
他顫巍巍的伸出手去觸碰這個誕生即會招來大洪水的不祥之物,嘴裡念念叨叨。
事實給了他最後一刀。
在煉金術中自願做交換的一切,都無可在挽回。等式已經成立,交易已經達成,沒有逆行的任何可能。
菲利普斯·奧裡歐勒斯·德奧弗拉斯特·博姆巴斯茨·馮·霍恩海姆,也就是帕拉塞爾蘇斯,再無可能複活,從一開始就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帕拉斯……”
荒謬,如此荒謬絕倫,可笑至極。
煉金術,煉金術。它給予了他們一切,卻又輕飄飄的把一切從尼古拉斯·弗拉梅爾身邊奪走。
披著黑袍的煉金術師在地下狂笑不止,笑的眼淚都流下來,喉嚨都要出血,也不曾停下。
近五百年的時間已經磨光了尼古拉斯所有的等待,他就是一具行屍走肉,靠著複活愛人的信念才支撐到現在。
在漫長的時間裡,他的親人,愛人,紛紛死去。時代不屬於他,他也不屬於這個時代。永生,根本就是一種詛咒。
得到了答案,這位活了七百年的大煉金術師陡然喪失了活著的意義,迅速陷入了燈枯油儘,哀大莫過於心死。
他用那雙沉沉的血眸無言的盯著正在轉換的第六元素一眼,忽然選擇了天平交換。
這一次,他的交換並不是以完成第六元素為目的,而是以自己靈魂的代價,封存這顆會帶來無數災禍的源頭。
煉金術師的匕首上刻滿了煉金魔紋,在尼古拉斯·弗拉梅爾獻祭的那一刻,第六元素誕生於世,但是下一秒又被毫不留情的封進了冰冷的石頭裡。
這位傳奇一生的煉金術師連軀體也沒能留存,就這樣,默默無聞,無人知曉的死在了暗無天日的地下。
諷刺的是,隻有造成這一切的第六元素,默默的記載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