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瓣玉蘭花吊燈的白熾燈光明晃晃地打在臉上, 溫桑也臉上的表情無處遁形。
有一瞬間的迷茫, 更多的是慌亂。
從季斯衍口說說出來的話, 她總覺得沒有那麼簡單, 任由著自己往更深層次分析。
他說精力好晚點睡, 總不可能拉著她兩個人熬夜看電影,那不是季斯衍的作風,隻可能是……
隨著想法在腦海裡逐漸清晰,溫桑也頓時瞪大眼睛有些驚恐地看著上方的季斯衍。
卻在撞見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時, 不得已偽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哥哥,晚點睡乾嘛, 你要和我一起熬夜看電影嗎。”
自從和季斯衍結婚後, 溫桑也宅在宿舍或者家裡的夜生活就變成了和季斯衍兩個人的夜生活。
季斯衍向來開門見山直入主題,偶爾幾次調劑,就是看電影。
看的還都是那種讓溫桑也羞臊不已的電影。
隻是也有過純潔看電影的時候, 哪怕情況很少,但這也是溫桑也此刻唯一能想出的解救自己的辦法。
在家裡閨房被她媽媽不經意打斷, 在試衣間的時候,好歹還有場地不安全的理由搪塞季斯衍, 可在家裡……
溫桑也著實想不出有什麼拒絕季斯衍的理由。
季斯衍輕眯著眸看她, 嗯了聲,手指搭在溫桑也脖頸間,仿佛還能感受手下流淌的血液,慢慢往下, “我記得,冰箱早上才放了新鮮的魚子醬。”
溫桑也啊了一聲,有些疑惑。
早上出門前,生鮮的人的確把剛剛送達的瑞士魚子醬送了過來。
可是他們不是剛剛還在說電影嗎,怎麼就扯到魚子醬的事情上了。
微涼粗礪的指尖指腹一點一點的,卷過溫桑也的脖頸……往下,甚至是裙擺微微往上卷起露出的兩條白嫩細腿。
意料之中地激起溫桑也的戰栗。
季斯衍沒說話,隻是盯著她,卸下斯文,顯得有幾分輕佻。
他的視線,帶著強烈的逡巡感,從上往下地,遊走過一遍他剛剛指尖所指過的所有地方,目光有如實質地,像是俯身低頭用熱吻膜拜了一遍一般。
溫桑也一抖,難以置信地伸腳去想要去踢他。
有些話,他們兩個相處久了,根本不用擺在麵上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好像季斯衍隻是用眼神看她,她卻已經知道了他想將魚子醬塗抹在她身上。
如同麵對一道饕餮盛宴一樣,用自己的唇舌一點一滴卷入腹中慢慢品嘗。
季斯衍輕而易舉地就把那隻還戴著他送的腳鏈的那隻腳踝握在手掌中,不緊不慢地極富手法地摩挲著,蹙著眉,嗓音有些淡,“又不乖。”
溫桑也一張臉漲成豬肝色,“是你變態。”
聽溫桑也這樣罵他,季斯衍也不生氣,坦然接受,“你以前不知道我變態。”
溫桑也沒想到季斯衍能這麼不要臉,如此坦然地接受“變態”的稱呼,氣死了。
“你不要臉,早知道我當初就不嫁……唔哈哈哈哈乾嘛你彆弄我嗚嗚嗚媽媽……”
也不知道是因為她說了哪個字眼,季斯衍壓著眼瞼,遮住眼底的陰沉和薄涼,握著她的腳踝壓著她,分出其中的兩根手指,去撓溫桑也的腳心。
再不怕癢的人,被人惡意撓著腳心,情況估計都好不到哪裡去。
溫桑也整個人陷在床褥中,雙臂胡亂在地半空中揚著,忍不住又落在旁邊堆積的床鋪上,腰肢亂顫著,又哭又笑地亂喊,一會兒媽媽救命,一會兒老公我錯了。
季斯衍握住她兩隻腳踝,把她因為掙紮往床頭縮的身體往他的方向一拉。
因為這個動作,長至腳踝的裙擺如同虛設一樣,已經卷到了腰部,整個全部失守。
“桑桑嫁不嫁我。”
溫桑也忍不住為他突然的情緒變化身體一抖,聽到他這句話又忍不住撇了撇嘴。
小心眼,連說都不讓她說了。
但現在這情況明顯容不得自己多說什麼,溫桑也支起身,摟住季斯衍的脖頸在他臉上討好地親了兩下,“嫁嫁嫁。”
看季斯衍的臉色好了些,她說著又有些委屈,“還不是你一直撓我癢癢,都怪你。”
季斯衍挑眉,低笑了聲,“桑桑不喜歡。”
他那樣子,好像自己很喜歡被他這樣弄一樣。
溫桑也漲紅臉,梗著脖子,一字一句,“才,不。”
季斯衍沒和她在這件事情上多加廢話,起身順帶著將人從床上抱了起來,“去洗澡。”
溫桑也下巴搭在他肩上,輕輕地哼了聲,算是同意。
·
晚上九點。
聽到浴室戛然而止的水流聲,原本趴在床上,還往上翹著兩隻白嫩腳丫的溫桑也立馬翻身一滾,搭著被子靠在床頭正襟危坐起來。
她可沒忘,季斯衍傍晚說的,要把魚子醬抹她身上。
既能美容養顏,又能方便季斯衍做壞事。
季斯衍說出來的事情,除非他不想,不然就沒有他做不到的。
好好商量說話還好,要是被他動用武力或者手段,溫桑也都能想象到自己的下場有多麼的慘了。
可是她已經洗好澡了,不想讓金黃的魚子醬裹在自己的身體上麵,這樣好像自己就變成了一道菜。
而季斯衍,就是慢慢品嘗那道菜的人。
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
浴室的燈在察覺到沒有人的氣息,慢慢地歸於黑暗,季斯衍的五官和麵孔,也逐漸在光絲中清晰起來。
季斯衍帶出了一身的水汽,浴袍鬆鬆垮垮地係著,胸膛精瘦,有沒擦淨的水珠從立體精致的臉頰順著弧度滴落,擦過微微滾動的喉結,慢慢地往下,沒入看不到的地方。
那看不到的地方,也是鼓鼓的一片。
溫桑也待在床上,手上還捧著一本書,偷偷抬眼去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看到這幅“美男出浴圖”,忍不住舉高自己手上的一大本書,擋住自己略顯猥瑣的表情。
書本後麵,溫桑也燙著臉,回想著自己剛剛看見的一幕,忍不住舔舔嘴唇,又咽了咽口水。
她之前就說了,要是哪天季斯衍破產了,那絕對是富婆市場裡被人哄著爭搶的。
而且她估計還是其中的一個。
不過,季斯衍沒可能破產。
一想到他這副不同於旁人麵前的,獨有的隻有她能看到,溫桑也不由得好心情地勾了勾唇,連季斯衍可能要拿魚子
醬抹她的行為都不覺得可惡了。
季斯衍走到床邊的時候,就見溫桑也一本書大大咧咧地擱在床被上,自己彎腰低頭,把一張臉埋了進去。
那書密密麻麻的全是字,一正麵偶爾有一兩幅插圖,知道是溫桑也從學校裡帶回來平日裡消遣的書籍,季斯衍也沒仔細去看。
看她肩膀不斷聳動的樣子,季斯衍皺眉,以為她是看書看到什麼地方太感動給看哭了。
畢竟這情況也不是沒有。
看電影看到感人的電影情節時,溫桑也經常拿著紙巾捂著鼻子抽抽噎噎的,哭得一臉淚水,那個時候……
季斯衍把手搭上溫桑也的肩膀,眯眸想了想。
那個時候。
他好像都是直接把溫桑也抱在腿上,用自己的方式讓她不在關注電影,反而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耳邊傳來了一聲不穩的輕哼聲。
不像是流淚憋氣的聲音,倒像是控製自己不去發笑而無意中發出來的。
季斯衍動作沒有停頓的,一手控著溫桑也的肩頭,一手強勢挑起她下巴,把她的臉從書上解救出來。
結果就看到她捂著自己的肚子笑得花枝亂顫的,滿臉通紅。
“在笑什麼。”
季斯衍習慣性地摸著她細膩的臉頰,跟逗貓似的撓了撓她的下巴問。
“沒有沒有。”溫桑也飛速搖頭。
她可不敢當著季斯衍的麵說她想象他破產了在富婆懷裡忍辱負重的樣子,那樣的話,估計就會變成她在季斯衍懷裡忍辱負重了。
見季斯衍抿著唇也不說話,眼神無波無瀾地盯著她,溫桑也的心跳亂了一拍,擔心被他看出什麼,掩飾地揚了揚自己手上的書。
“就是書裡的內容太好笑了,我才忍不住笑成那樣的。”
有輕薄的紙片從書裡滑落下來,掉在了季斯衍的腳邊。
溫桑也隻注意去看季斯衍的臉色,以確保他不信的話自己能迅速地在換套說辭,餘光瞥到似乎有一團黑色從自己眼皮底下閃過,也沒去太注意。
季斯衍的聲音不大,很低,就是呼吸莫名淩亂了一瞬,“講什麼了。”
他低垂眼瞼,無意間似有若無地瞥了眼靜靜躺在地上的紙片。
明信片大小,彩印,看著製作還挺優良,至少把被男人壓在牆角強吻的女孩神態,以及衣衫半解中,露出的大片白皙肌膚簡單地勾勒出來。
男人喉骨微動,看著自己懷裡的女孩,薄唇慢慢地輾轉至被撩開碎發而露出的耳垂,用唇齒啃咬著。
女孩神態迷離,看著像是深陷情網無法自拔的模樣。
旁邊還配了一行注解小字,像是男人貼著懷中人耳垂開口說的話——
“在這裡做死你好不好”
女孩倏然抬起頭,一臉不敢相信而又緊張害怕的模樣。
季斯衍挑眉,忍不住從喉嚨滾出輕輕的一個“嗬”字。
他說溫桑也這幾天怎麼睡前對這本書這麼愛不釋手呢。
以為她是在看什麼文學名著,畢竟外包裝幾個大字寫著的“漂亮朋友”,的確也是國外的名著經典。
感情裡麵還和他玩一出“偷梁換柱”。
沒聽到溫桑也的聲音,他輕哂一聲又開口,“裡麵說什麼了。”
溫桑也低頭,瞥了一眼自己手上拿著的書的書名,居然還有心思調侃這要是換在季斯衍身上,還能被她稱一句“漂亮老公”。
陡然回過神來後,溫桑也在腦海裡飛速地運轉關於這本書上內容。
她不確定季斯衍知不知道這書,但幸好她初中時候閒得慌翻看了一百多本名著,到現在還能記得個大概。
“沒,就是裡麵那個男主角嗎,長得很漂亮,又很有取悅女人的手段,然後專門勾引上流社會的女人讓自己飛黃鵬達。”
溫桑也頓了下,繼續,“我就覺得這一個個的都太蠢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她覺得自己講得乾巴巴的,而且名著嘛,書上的內容也不是那麼好笑,不過為了配合她剛剛笑成那樣子,溫桑也不得已後麵跟了一串的哈哈哈。
“桑桑說錯了,”季斯衍一雙桃花眼裡是徐徐的笑意,看著很是溫柔,話語間卻強勢地一錘定音,“這不是書上的內容。”
溫桑也沒想到季斯衍居然要和她探討這本書到底是不是她講的那樣,這會也早忘了自己是要搪塞過去,忍不住將書丟在一邊,抓著季斯衍的手臂站在床上。
“雖然是我初中看過的,但我確定我沒記錯,”溫桑也越說越起勁,直直地盯著季斯衍,“就是我說的那樣,是你自己記錯的吧,我記得很清楚……”
“不是前幾天才看。”
溫桑也說到一半,被季斯衍一句話給直接打斷了。
她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一下子衝到了頭頂上,漸漸地歸於冰涼,讓她的腦子也跟著一瞬間清醒過來。
溫桑也沒忘,就不久前,大約前兩天的一個晚上,季斯衍也問過她這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