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兩人之間氣氛冷凝, 薑漫半尷不尬,她乾笑一聲,心中歎息, 林見鶴果然厭惡她了, 看來她刷惡感的行為還挺成功哈。
“說我什麼呢?”蕭隨搖著扇子進來, 聽到自己名字,很騷氣地甩了甩額前一縷長發。
“沒什麼。”薑漫沒敢往林見鶴那邊看, 對蕭隨的到來鬆了口氣,林見鶴颼颼冒冷氣, 眼見是很討厭她了, 空氣沉重得簡直要窒息了。
她努力忽略背後冷冽,笑問:“蕭兄今日為何這般早?”
蕭隨神情瀟灑:“你又為何這般早?”
“手怎麼了?”他視線一頓,停在薑漫手上。
她的手細瘦,此時掌心青紫一片, 貼在白皙的臉頰旁邊,實在有些駭人。
蕭隨三兩步走過去,湊近看了看:“你昨兒夜裡乾什麼去了?”
薑漫歎了口氣,隨口忽悠:“昨日夢中有一大蟲,我鬥了一晚上, 早晨醒來便這樣了。”
說著她又打了個哈欠。
“此手如此好看,長在你身上怪糟蹋的。”蕭隨頗有些見不得美好的東西沾了瑕疵。
薑漫有些無語。
“怎地也不上藥。”蕭隨拿扇子敲了敲桌沿, 眼睛裡滿是惋惜,招手對門口候著的下人道, “將我府中治外傷的金玉膏拿來。”
下人領命而去, 薑漫一聽, 忙擺手:“區區小傷, 哪用得著。”
蕭隨不樂意了, 恨鐵不成鋼道:“所以說這雙手給了你當真是暴殄天物。”
薑漫:“……”
“我這不是沒料到要受傷,不曾備藥麼,正準備今日下了學,去旁邊醫館買藥呢。”薑漫道。
林見鶴薄唇微微勾起,眼睛裡黑沉沉的。
蕭隨感覺到什麼,向他看了一眼。
林見鶴抬眸,雙眼漆黑,眉目冷峻,蕭隨打了個寒顫。
他不動聲色收回視線,心頭千萬思緒飄過。
薑漫其實挺想跟他打聽蕭貴妃身邊那個宮女的。
但是昨日之事不能外傳,她跟蕭隨不過紈絝朋友,還不到交心的地步。她隻能自己瞎琢磨一通。
其他同窗陸陸續續到了,今日授課的夫子乃是當日對薑漫字跡大誇特誇那個,姓孔,據說乃是孔氏後人,他每日授課都愛問薑漫問題,薑漫對這種出風頭的事情一點也不敢興趣。
但老人家兩眼放光盯著她,她就是硬著頭皮,也得上。蕭隨每日都在一旁看她笑話,氣得她恨不能捶他一頓。
老夫子進來,看到學生滿滿當當坐著,不由滿意地點了點頭。
薑漫挺直脊背,心中暗想要來了要來了,夫子每日三問要來了。
果然,夫子目光跟她對視一眼,雙方眼神之間一陣電光火花,薑漫想的是今日就罷了吧,彆再提問了。
夫子想的是,看來薑姑娘今日也很想回答問題,那雙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期盼。
不過,他有些可惜地想,今日另有安排,要讓小薑姑娘失望了。沒事,改日多給她幾次機會便是。他摸著胡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薑漫伸長脖子等著,夫子破天荒道:“古人常道讀萬卷書,行萬裡路,諸位有千裡迢迢來京城求學者,有行山遊水踏遍萬裡河山者,亦有長居京城,未曾遠行者。”
此言一出,眾人麵麵相覷,不知夫子是何意思。
夫子摸了摸胡子:“老夫昨日有感,學問學問,既要學,也要問,終日坐在學堂,所思所想皆從書中來,事不躬親,日後若是做了官,未免被人蒙蔽。”
“今日我有一問,需得兩人一起完成,做好文章交由我。”
眾人還從來沒有收到這樣的課業,有些不知所措。
學堂裡共十幾人,夫子隨手點,點了哪兩個便是哪兩個。
“薑漫。”夫子點到她。
薑漫眼神一肅。
前麵的人已點得差不多,如今剩下的,除了薑漫,蕭隨,林見鶴,還有一位公子。
蕭隨低聲道:“可能是我們倆,這樣倒是不錯。”他搖著扇子,臉上神情舒展,好像已然看到薑漫寫文章的畫麵。
薑漫居然有一絲緊張。她盯著夫子的手,看他頓了一下,目光在剩下幾人身上掃過,無視蕭隨期待的目光,在剩下兩人間猶豫了一下,張口道:“林見鶴。”
“你們二人。”
薑漫手心裡有些汗。感覺到林見鶴冷冷的目光從從一旁掃過,她不由挺起了胸膛。
她道:“是,夫子。”
蕭隨長歎口氣,仰身倚在倚背上,額前頭發被他扇得飄起又落下。
“小薑妹妹,好可惜。”他喪著臉,桃花眼都耷拉下去。剩下那位公子跟他一樣紈絝,平日裡鬥雞走狗他們都是行家,想想文章就頭疼。
薑漫本不知道為何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虛,被他這副模樣笑到,臉上鎮靜下來,一板一眼道:“蕭兄,夫子看好你。”
蕭隨吐血。
薑漫上前從夫子手裡接過一張紙條,乃是此次課業。她掃了一眼,上麵說城外五裡,有一村莊,名油花村,很窮,窮得都在皇帝跟前掛上號了,京城天子腳下,居然有人吃不飽穿不暖,傳出去不是讓人看大梁笑話,皇帝很不高興。
薑漫捏著紙條,有些猶豫。
林見鶴在此時抬眸看向她,渾身都冷,眼神相當不善。
好像在說,敢過來,你試試。
薑漫成功接收到他排斥的訊號,咬了咬牙:“夫子,可否讓我跟蕭隨一起?”
蕭隨眼睛亮了。
林見鶴嘴唇一勾,視線落在薑漫身上,像在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