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間捏著的毛筆眨眼化為兩截。
林見鶴垂眸掃了一眼,隨手扔在一邊,眸子裡風雲詭譎,渾身都透著若隱若現的氣息,讓人捉摸不透。
蕭隨摸了摸後脖頸,媽的,涼颼颼的。
夫子冷漠地拒絕了薑漫的請求:“你跟林見鶴一組。”說完便出去了。
薑漫扯了扯嘴角,心想,剛才那番拒絕,想必更加重林見鶴惡感,以為自己嫌棄他,不肯一組。
還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呢。
她拍拍蕭隨肩膀:“蕭兄,我儘力了,你保重。”
蕭隨搖著扇子起身:“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啊。”說著瀟瀟灑灑攬著旁邊兄台的肩膀走了。
隻剩下薑漫和林見鶴。
薑漫:“林見鶴,走吧,要去油花村。”
她收拾好東西,走在前麵,到門口,扭頭一看,好家夥,林見鶴坐著沒動。
她拿出紈絝的氣勢,大步走過去,“啪”往林見鶴桌子上一拍。
林見鶴抬眸,一張相當好看的臉,就是目光很冷。對她,很不友好。
薑漫:“走不走?”她雙眼皮褶皺很深,眼睛很亮,生氣也是生機勃勃的樣子,很靈動。
“不走。”林見鶴冷笑一聲,將桌上書卷拿起,慢條斯理整了整,理都懶得理她的樣子。
薑漫:“嗬,愛走不走。”她一甩頭就走了。
學堂裡安安靜靜,隻剩一個人。薑漫的腳步聲很輕快,跑遠了便聽不見了。
林見鶴將書冊隨手一扔,那支被他捏斷的毛筆,在他掌下徹底化為齏粉。
他眼睛裡帶笑,笑意卻似乎可以殺人。
一隻窗沿上的鳥雀被他視線掃到,驚覺什麼,撲簌簌撲騰著翅膀,迅速飛走,著急之下,羽毛都掉了兩根。
見此,林見鶴身上氣息更冷了。
他嘖了一聲,漫不經心撿起書冊,拿在手裡,離開了學堂。
薑漫也沒真離開,畢竟還要合作。
她在門口遇見了蕭隨。原來是早上吩咐送的藥送來了。
她知道這金玉膏不是一般的藥,覺得蕭隨這人還挺不摳門。
拿都拿來了,再推辭不太好,她從蕭隨手中接過藥,左手無名指取了一些,抹到右手掌心。
果然不愧是良藥,一抹上去,清涼襲來,**辣的感覺便沒了。
“果真是好藥,謝謝蕭兄!”薑漫抱拳。
蕭隨急忙提醒:“藥!”
他頗為惋惜那隻手,也可惜自己的藥,薑漫塗得亂七八糟。
他一邊搖頭,一邊忍不住伸手將藥抹勻稱了些:“唉,唉,唉!若你這手醜一些,我決計是不會管的。我這藥,一般的手,那是暴殄天物。”
薑漫:“……”她收回前言。
她覺得蕭隨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不由一陣冷汗,將手抽回來:“行了,我這醜手,自個來,免得玷汙了蕭兄您尊貴的眼睛。”
說著,撇了撇嘴,抬眼卻看到林見鶴看了過來。
一瞬間,她感覺脖子上一道涼意。
難不成林見鶴對她起了殺心?
這,大哥,不至於?
她反思自己在林見鶴麵前的幾次表現,好像,刷反感度是有點太積極了?
就在她皺眉糾結的時候,林見鶴竟然走了過來。
破天荒。
“走。”他冷冷丟下一句。
薑漫還有些沒回過神,站著沒動。
林見鶴一個帶著殺氣眼神過來,薄唇勾起:“不走?”
薑漫抬起下巴,撐起氣勢:“走。”她衝蕭隨霸氣地揮了揮手。
蕭隨裹緊了身上大氅,望著林見鶴若有所思。
薑漫跟林見鶴這輩子還沒怎麼說過話,說起來,她倆不熟。
林見鶴還討厭她。
這個距離是安全的,就是怎麼相處是個問題。
她想了想,拿出公事公辦的態度:“我們先去油花村。”
林見鶴將手伸出來,長長的骨節微微彎曲,掌心向上。一副連話也不想說的樣子。
薑漫掃了眼他的臉,隱隱有些陰鬱暴躁的樣子。
她將夫子的紙條放到他掌心,收回手時食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那冰冷的感覺讓她打了個哆嗦。
可真冷。
她將手收回袖中,指尖好像凍住了,麻麻的,怪怪的。她的手熱烘烘的,袖子裡一直帶著暖手爐。跟林見鶴簡直是一個火,一個冰。
林見鶴垂著眸子,指尖捏住紙條,目光頓了一下,隨即拿到麵前掃了一眼。
他指尖緊緊捏住紙條,力道快要將紙條捏碎時驀地鬆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