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桃紅光線, 將滿麵紅光的顧寄鴻，映照得像個紅粉團捏出的老壽星。
包圍著的人讓出了一條通道，顧寄鴻帶著藍郵走進去。
顧寄鴻沒搭理一臉神色複雜打量他的林院長，哼了一聲，往自己小徒弟身邊走。
看到房間內的龐然大物, 顧寄鴻腳步一打滑，還好藍郵扶住了他。
林院長：“嗬, 老顧啊，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嘛，不聲不響就研究了這麼喜人的成果！早知道你都有這能力了, 上級乾嘛還要讓藍郵護送育種呢, 你這可比之前的實驗強多了。”
林院長的語氣酸出了天際, 像灌了兩桶濃縮酸梅汁又喝了兩桶醋。
顧寄鴻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他有個優點，就是擅長不動聲色。敵不動我不動, 敵動了, 那我就套套話。
顧寄鴻：“有什麼意見？林院長？”
林院長看對方如此沉得住氣, 表情沒變，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一動怒, 耳朵就會變成豬肝紅。
“既然已經研究出結果，為什麼不向上報告？”林院長心底打起了小九九, 有點恨今天這一幕。
今天被陳星空這一弄, 研究所人儘皆知, 顧寄鴻搞出了白果結新成果，他也錯失了把成果占為己有，或者搶占大頭功勞的可能。
顧寄鴻心底有了幾分猜測，表麵上還是□□裸寫著“關你屁事”四個字。
“還在實驗進行過程中呢，其他人無權乾涉。懂嗎？”顧寄鴻扔出‘研究人員對自己單一實驗擁有絕對掌控權’的規則。
說完這話，顧寄鴻就讓藍郵幫著趕人。眾人心底好奇有之，驚喜有之，可惜顧教授不給他們刨根問底的機會，也隻能各自離去，離去途中三五成群湊在一起，八卦起今早所聞。
林院長也悻悻而去，最後除了師徒三人，房間內還剩謝禮。
謝禮和顧寄鴻差不多年紀，不過保養有方，看起來還是中年模樣。兩人唯一相似的地方，大約就是禿頂嚴重，並且都偏愛地方拯救中央的策略。
謝禮的胳膊肘輕撞了撞顧寄鴻的胸：“老哥，不夠意思，前幾天還和我研究多年沒有進展，騙了我好幾瓶酒。”
顧寄鴻前些日子接回藍郵，心底的大石才算落下，找謝禮把酒言歡了一夜。酒到斷腸處，自然說起這些年研究無果的心路曆程。
對自己的老兄弟，顧寄鴻也不說謊：“我之前確實沒成果，條條思路最後都是死路。”
“你又來！又想騙我酒了是不！”謝禮裝作慍怒的模樣，拍了拍身旁的加強版白果結枝椏。“你跟我說這是無果？這個可比之前研究院的四倍果實收獲厲害多了，少說也有五十倍吧？你彆跟我說你這兩天忽然開竅，幾天內研究出來的。”
不是幾天內研究出來的，是根本不知道怎麼冒出來的，昨天都還好好的。顧寄鴻心底道，不過沒說出口，免得又被喊不厚道。
好說歹說才勸走了謝禮，顧寄鴻把門關上，看向知情人陳星空。“星空，怎麼回事？”
陳星空還在恍惚中，半晌才開口：“我也不知道，早上開門就這樣了。”
其他人不知道，陳星空是清楚的，師傅根本沒有培育出新的加強版白果結，昨天這裡還是風平浪靜，視野空曠，不過是過了一夜，房間內忽然塞了一棵變異版，不對，變態版的白果結。
顧寄鴻看出陳星空迷糊，讓藍郵找了幾根繩子，把麵前的枝椏往旁邊收一收，掰出一條路。
雖不知這龐然大物如何出現，顧寄鴻也舍不得傷害到它。
忙活了半晌，三人終於看清這變態版白果結，是從實驗培養箱中生長的。
那培養箱之前是在培育室的，不過因為調配的營養液比例錯誤，澆灌幾次後無法發芽，最終撤出該組實驗。
加強版白果結的育種不便宜，實驗失敗不意味著育種死亡，顧寄鴻就讓陳星空把培養箱留著，當個普通綠植養了。
白果結是從培養箱長出來的，說明並不是有人塞了一棵到他房間。
顧寄鴻讓藍郵采摘一截枝椏和上麵的果實，到一旁的實驗台進行數據分析。
兩個小時後，具體的數據都出來了。
這棵加強版白果結的果實不含任何雜質，修複，補充精神力的效果遠強於正常的加強版白果結，唯一遺憾的，是該白果結不具有二次培養性，也就是他的繁育功能喪失了。
而站立一旁，還沒有資格參與實驗的陳星空，猛地想起一件事，趁著師傅師兄沒注意，偷偷爬到培養箱旁。
培養箱緊靠著的桌子早已被枝葉堆滿，陳星空有種在原始叢林中探險的快感。不過快感要打個折扣，因為他找不到叢林出口。
許久，陳星空才看到倒下的杯子，以及已經沒有痕跡的桌麵。
陳星空驀地冒出一個念頭。
“師傅，我想我知道怎麼回事？”
還在埋頭推算數據的兩人同時轉頭，就看到枝葉繁茂中的陳星空，一臉神神叨叨的模樣。
“你以為你是林中仙女克洛裡斯？沒有長得那麼抽象的森林精靈的。”顧寄鴻不忘損兩句，然後快速轉到正題：“到底怎麼回事？”
陳星空把昨日匆忙離開犯的錯說了一遍，又再三強調自己今天一大早就是要來打掃的。
顧寄鴻沒和他計較這事，而是和藍郵對視了一眼。雖然無聲，彼此的信息交流卻是豐富的。
讓上帝視角來翻譯一下。
‘紅酒能促進加強版白果結變異？有這種事情？’
‘沒有科學原理支撐，紅酒就是葡萄汁加酒精，再加一些單寧酸，酒石酸之類，從來沒有研究表明這東西促進植物生長。’
‘會不會裡麵正好有某種物質是解開問題的關鍵。’
‘再有用也不可能一夜之間長成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