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杜康就開始調查其父杜禮國的死。杜禮國死得太過蹊蹺,相關當事人也閉口不談,調查進程困難重重。
他身為第九軍元帥,某些方麵自然多有不便,好在有魏居安和第一商會作為眼線,探查到不少消息。
很快,第一商會探查到,杜禮國的死和蕭殷有關,更甚者,蕭殷就是導致杜禮國死亡的策劃者。這中間,還牽涉到另一個人,總司令部的副司令,井嶽。
那些年,他策劃過如何扳倒蕭殷。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且不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單槍匹馬怎麼可能跟多年的常青樹一較高下,更莫說蕭家在沉寂幾年後再次崛起,一舉成為四大家族之首,連聯邦政府都要禮讓三分的角色。
硬拚不行,杜康就想過從下往上瓦解。這些年,魏居安除了打理第一商會,還收集了不少蕭家的疏漏。小到蕭家下屬企業員工坑蒙拐騙,大到產品質量不合格導致一個星球三分之一人口出現中毒跡象,產業大,事情自然也數不勝數。
不過魏居安也表示過,就產業規模來說,蕭家算是業內謹小慎微的典範,出的錯就比例而言也算低,並且事後處理及時得當,沒落多少口舌。
拿這些東西借輿論打壓蕭家,顯然不夠強勢。於是杜康就想從蕭殷自身著手。
一年前杜康假死,有了時間和精力調查蕭殷。蕭殷為人謹慎,行事隱秘,杜康翻來覆去也找不到什麼把柄。況且蕭殷和杜禮國明麵上無來往無交集,杜康也想不到兩人有何仇怨。
進入死胡同後,杜康又重新調查了父母當年戰死的資料,卻意外發現了蕭禮泉戰死的蹊蹺。蕭禮泉,蕭殷的獨子,在杜康出生前死於一場蟲潮,生前是第四軍的副元帥,杜禮國的左膀右臂。
杜康猜測,這或許就是蕭殷和其父的交集所在。
然而越調查,其結果卻愈發觸目驚心。杜康發現,其父或許並不如自己所想,也不如人們口口相傳的,甚至軍部資料記載裡那樣光輝偉岸。
蕭禮泉死於蟲潮,杜康最初覺得可疑,是因當時戰場上,所有的星艦、機甲都狼狽不堪,被蟲族的攻擊射得傷痕遍布,而蕭禮泉機甲受攻擊的部位卻集中在駕駛艙等關鍵部位。以當時蟲潮並無高智蟲族和指揮型蟲族的構成來說,這顯然不科學。
愈深入調查,杜康發現一個可怕的事情,蕭禮泉的死,或許是一場人為陰謀,而陰謀的策劃者,就是自己的父親。
調查越深,越佐證了蕭禮泉的死就是其父所為。可杜禮國和蕭禮泉並無宿怨,蕭禮泉也非野心十足的類型,談不上功高震主。
杜康第一次迷惘了,好在他還有其他事情能夠分散精力,比如抓出【臨淵羨魚團】的內奸。
此番到第四星域抗擊蟲潮,回程途中接到總司令部分航線的命令,他心底就有了數。那航線經過當年叛逃的中央星軍駐紮地,其挑起兩方戰爭的心思不言而喻。
杜康將計就計,打發了其他人,自己留在那。當然,比起知曉當年中央星軍的真相,杜康更想拜訪一個人,在其父死前兩年投靠範映然的葉翀,其父的另一位副元帥,蕭禮泉多年的同僚。
從葉翀口中,他的猜測和調查都得到印證。他的父親,或許並不如他認知裡的光明磊落,偉大崇高。
杜康看著蕭殷,他的殺父仇人,他發現仇恨的感情並不濃烈,甚至比不上印證朱藝蕉背叛時的情緒來得波動大。
蕭殷凝視著杜康:“看來你也察覺到了什麼。”蕭殷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夾。“拿這個來和我談條件嗎?說實話,這些東西頂多傷我點皮毛,入不了筋動不了骨的。”
杜康:“我想求一個真相。如果我父親害了你兒子,而你殘害了我父親,冤冤相報何時了呢,不如一次性來得痛快。”
會客廳的光線充足,成片的光透過玻璃穿入屋內,清晰可見空氣中漂浮的粉塵。
窗台的綠植上蟲鳴蝶舞,一隻米粒大小的綠色小飛蟲勇敢的探尋世界,飛到了沙發邊,被百無聊賴的成語君一巴掌拍死在椅背上。
蕭殷的視線滑過成語君,看了陳咬之片刻,最後還是落回杜康身上。“你真想知道?”蕭殷問,語調平靜得仿佛在問茶涼了否?
杜康點頭。
在他看來,世間最可怕的,是未知。哪怕知曉了最糟糕的結果,也不過是痛哭流涕一場。而未知,才是最煎熬的。終日渾渾噩噩,祈求上蒼憐憫,能得到好的結果。
蕭殷:“你對海梏洛帝國了解多少?”
海梏洛帝國是聯邦的鄰國之一,就在杜康所管轄的第九星域周邊。說是鄰國,實際相距甚遠,兩者之間的無主星域麵積遼闊,其距離大約等於橫穿大半個聯邦。
聯邦與海梏洛帝國算是名義上的友國,雖然無論商業、文化還是政治上,兩者都無多麼親近的關係。隻不過聯邦秉承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的外交原則,並不與其交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