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既明沒有在早晨睡懶覺的習慣。
還在讀高中時,他也是先起床,跑一圈步回到家,去衛生間用溫水洗乾淨妹妹的毛巾,擰乾,溫熱地拿去輕輕擦擦妹妹的臉頰,叫醒妹妹,提醒她該起床漱口吃飯、上幼兒園了。
後來分房睡,這個習慣仍舊得到了延續,一直持續到林月盈初潮。
秦既明給她選了新的鬨鐘,之後叫醒她的再不是兄長暖和的手和有著香氣的、溫柔的熱毛巾。
給妹妹買生理期用品的秦既明,也沒有真正將林月盈視作異性。如果不是這個儂麗色彩的夢境,秦既明想自己至今也不會有“可以和妹妹做”這種意識。
照顧妹妹成長,令妹妹快樂,是每一位好兄長的共識,而這個共識之中,顯而易見的,並不包括“和妹妹做”這一個選項。
甚至連想一下,都要令秦既明緊皺眉頭。
夢中霸王硬,上弓,夢外關心她健康。虛幻裡旰到紅月中,捏著她脖頸往口中塞,強迫她吞,現實中洗手做老鴨湯,順帶著和妹妹談一談她去英國看的那一場猛男秀。
秦既明起初並沒有將這個肮臟的夢境放在心上,他不是聖人,隻是一個普通的、沒有伴侶的男性。偶爾做這些夢不算什麼可怕的大事情,他記得好友宋一量也提到稀奇古怪的夢——宋一量夢到他自己變成一條狗,還是江寶珠懷裡的寵物狗。
和宋一量這跨越物種的夢比起,秦既明想,自己做一個悖德夢似乎也勉強算正常。
但這場談話的斥責味道,因林月盈將嫩嫩生菜芽塞進秦既明口中而變成紮破他口腔的荊棘。
她的指尖甚至還掛著潤潤涼涼的水滴,接觸的瞬間,秦既明甚至有種錯覺——那上麵的水是她體內的,她如此撫摸著自己,又如此撫摸著兄長的唇。
秦既明用嚴厲遮蓋尷尬。
他終於緩慢地察覺到成年兄妹住在一起的尷尬,換房子不是不可以,但這是兩人用了多年時間共同構建的家。搬走、換隔音好大房間的想法在秦既明腦海中持續不足一分鐘,便煙消雲散。
夜晚才是對他的淩遲。
秦既明重複做那個夢,夢中是林月盈的房間,窗外是那一棵上了年齡的國槐樹,枝葉婆娑。成年後的林月盈坐在床邊,沒有穿拖鞋,光著腳,腳趾是一點櫻桃色的紅。
秦既明彎腰,將被她隨意踢到旁側的鞋子撿起,單膝跪在床邊,給她穿好。
後麵的進展開始不受控製,他為妹妹穿好溫暖的鞋子,腳腕上銬起沉重的鎖鏈。受驚的林月盈推開他,想要從大開的門中逃脫,秦既明牽扯住束縛她的金屬鐐銬,將人重新拖回房間。
又是一場強迫。
秦既明惡意地捏著她的手,要她在自己麵前玩,冷眼看她手指上又好似沾滿了生菜球上的水,看著她背倚靠著牆緩緩蹲下,卻還是背秦既明重新抱起,換個姿態,按住她的頭,要她無措地趴在玻璃窗邊,看外麵的國槐樹。
雜糅了現實的夢境有著真實的溫度,太陽曬到她頭發絲時的漂亮光暈,她的手掌和玻璃摩擦而發出的聲音,被他拍打而留在月要及月匈口處的五指痕,她茫然無措地叫哥哥的聲音,還有那因無法容納的發抖,都像真實和虛幻拚接而起的一場沉默禁忌。
秦既明再度睜開眼睛。
他不能容忍如此入睡,也不是那種起來草草收拾後繼續睡覺的人。夜晚洗衣機的聲音過響,秦既明不想驚醒熟睡中的妹妹。
秦既明沒想到林月盈會因為口渴而醒來,也沒想到對方會站在衛生間門口,睡眼惺忪,用困倦、帶著鼻音的聲音,問他在做什麼。
秦既明不能直言自己在清洗夢裡褻,瀆她後留下的東西。
他隻允許自己回頭看一眼她,就一眼。
妹妹穿著寬鬆的睡衣,走廊的燈是剛換沒多久的,燈光更亮,照的她裙子薄成什麼都遮不住的紗。意識到睡裙裡麵竟然什麼都沒有後,秦既明立刻轉過臉,再不放縱更多視線。
夢和現實開始粘連,緩慢的滲透,秦既明在那一刻有了反應。
他想要將其歸結於自己的長久禁穀欠。
宋一量在這個時候提出,宋觀識喜歡林月盈,想要同林月盈見麵,一起吃飯。
秦既明和宋一量是多年的好友了,月盈是自己妹妹,也就是宋一量的妹妹。天底下沒有兄長會將妹妹往火坑中推——
秦既明答應了宋觀識的請求,也承諾,隻是見見麵。
如果月盈不喜歡,也不能糾纏;喜歡月盈的男生多如牛毛,在秦既明眼皮子底下,還真沒幾個敢做壞事的。
宋一量笑眯眯地問,如果月盈喜歡觀識呢?
秦既明說:“懸。”
“怎麼就懸?”宋一量問,“恰好月盈喜歡觀識這款呢?那我們豈不是親上加親了?”
秦既明說:“這種事情,我不做假設,隻看結果。”
他並不認為林月盈會喜歡宋觀識。
受文化環境的影響,宋觀識和林月盈應當不會具備太多的共同話題。
後續發展也如秦既明所料,月盈對宋觀識沒有任何興趣。但尚未等秦既明鬆一口氣,又得到出差的消息。
秦既明本身不願錯過妹妹的成長,她再小一些時,家長會都是秦既明去開;隻是工作後,事情不再如之前般可以隨心所欲。秦既明從爺爺那邊繼承了足夠他和月盈揮霍的遺產,但這不意味著他就真的就此什麼都不做,坐吃山空。秦既明對機械和科技有著濃重的興趣,又不是一味隻埋頭鑽研不顧人情世故的性格,順利地坐到如今的位置,談判要求技術入股……也付出不少心血和精力。
林月盈為此和他鬨了小小的脾氣。
秦既明不得不向她道歉,並決定乘坐晚些的飛機,隻為履行承諾。
宋一量評價秦既明:“你這行為,堪比熱戀期。”
秦既明說:“胡說。”
胡說八道。
他感到不悅,是兄妹情被誤解、被褻,瀆的不悅,這種說法,嚴重地冒犯了妹妹。
怎麼能用這樣的關係來形容兄妹?怎能如此類比他和自己嗬護得如珠如寶的妹妹?宋一量沒有親妹妹,不懂得做兄長的一顆心。
表麵上來看,一直都是秦既明儘自己所能照顧年幼的妹妹,實際上,秦既明也不能講自己就是這個家的主心骨。
他無法下結論。
林月盈年齡雖然小,卻是上天賜予秦既明和秦爺爺的寶貝。秦爺爺的身體一直不算好,說白了就是情緒差,秦既明又不是活潑的性格,兩個男性家中天天相對,的確沒什麼樂趣。
林月盈不同。
熟悉之後,她活潑好動,心思單純,熱情開朗,每一點拎出來都是秦爺爺所需要的。她給這個暮氣沉沉的家庭帶來無限的活力,也令秦爺爺打起精神,答應遵守醫囑吃藥。老人也心疼林月盈,還沒長成的孩子,秦爺爺知道,他多活一天,就能多護著這孩子一天。
秦爺爺私下也同秦既明說,如果不是林月盈,他大約會少活五年。
秦既明也確認自己需要妹妹。
秦爺爺過世的那段時間,他內心悲慟,卻不能在眾人失態痛哭。秦既明血緣意識並不重,唯一和他關係密切的血親也隻有秦爺爺。爺孫倆相處二十餘載,如今駕鶴西去,秦既明難言悲痛。
也是那時,喪事結束,眾人散去,房間中隻有兄妹二人,林月盈還在哭泣,秦既明走過去安慰她,卻被妹妹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