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懼、熱烈,卻帶著一點荒唐的、桀傲的、與這個客堂格格不入的氣質。
還有那窄細的腰,係一根麻繩,好似一把就能被人折斷,偏生長著如此剛硬的脊骨,像一頭會紮人的小刺蝟……
漫長的寂靜後,
傅九衢意味不明地一笑,緩緩起身。
“孫懷,給她。”
……
傅九衢頭也不回地走了。
張家人又驚又怕,一個個像奉承老祖宗似的,陪著笑恭送出門。
辛夷嘴角微微揚起,暗哼一聲,不緊不慢地回頭,朝獨自留下的孫懷攤開手。
“公公,拿來吧?”
孫懷滿臉的笑容驀地僵硬,一張圓圓胖胖的臉,帶著見鬼般的震驚。
“你怎知我的身份?”
他穿著普通的時服,聲音也沒有一般內監的陰柔尖利。初次見麵,張小娘子怎會得知他下麵……少了那一點?
辛夷怔了怔,立馬反應過來自己上帝視角了,趕緊笑著解釋。
“以前聽三郎說過,廣陵郡王身邊有一位人品貴重慈眉善目的公公,待人極好,我一看公公仁厚的模樣,便猜到是你。”
這不著痕跡的恭維,令孫懷十分受用。
“好說,好說。”
一笑即過,孫懷從袖中掏出一個布包。
“這是小娘子落在郡王府裡的,現在物歸原主。”
不是要給她銀子麼?
辛夷抿了抿唇,不大高興。
“這是什麼?”
孫懷以為她在裝傻,一副老好人的笑容,“小娘子自己看。”
辛夷哼聲,笑問:“莫非廣陵郡王要與我私相授受?我是他兄弟的遺孀,這於禮不合吧。”
咳!孫懷清了清嗓子,慢吞吞掀開布頭,“咱家奉勸小娘子一句,這種貼身之物,還是小心保管為好,免得給你再添一個罪名……”
貼身之物?
辛夷看著那映入眼簾的“鴛鴦戲水”和布條,這才認出那是一個女子的肚兜。
她心跳微微加快,輕輕撚起那細軟的帶子,莫名就想到了傅九衢端茶時白皙修長的指節。
那潔淨的白,這刺目的紅……
肚兜落到傅九衢的手上,是怎樣的情形?
“小娘子??”
辛夷手指一顫,驚覺回神,一副詫異的樣子。
“公公在說笑話吧?我的罪名,不是醜死丈夫嗎?怎麼還給加戲了?”
孫懷:……
辛夷:“這不是我的。是不是郡王姬妾太多,弄錯了?”
孫懷:……
關於張小娘子的醜鄙之處,孫懷早有耳聞,對她本就沒甚好感。
可眼前的人,似乎和想象中的不大一樣——
不是絕美佳人,但要說她會醜死人,那一定會笑死人。
“小娘子臉皮薄,不肯承認,咱家也不勉強。”
看到有張家人朝這邊走過來,孫懷將東西納入懷裡。
“郡王還有一言,要我叮囑娘子。”
辛夷道:“既然不給銀子,彆的叮囑,就大可不必了吧?”
孫懷在傅九衢身邊侍候久了,很少感受到彆人的不敬。可這小娘子眼窩帶笑,臉上卻有一股匪夷所思的傲氣,讓他話還沒有出口,就有了對牛彈琴的感受。
“咳!郡王說,張家村的奇案已然引來朝廷的注意,小娘子眼下不要再私自離村,免得落人口實,說你畏罪潛逃。”
辛夷心下微沉。
怪不得張家人那麼快就在汴京城找到了她,原來是皇城司的功勞。
哼!
大反派行事,果然夠野夠黑夠莫名其妙。
不給銀子,讓她背上拿了銀子的鍋也就算了,還找個公公來教訓她?
辛夷瞥一眼院裡的人,笑著拔高聲音。
“公公回去替我謝過郡王,就說他的情分,我領受了,這輩子必不會辜負了他。”
孫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