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的輕紗薄透旖旎,女子雪白的肌膚晃得人眼痛。
辛夷咂舌,直呼好家夥。
怪不得世家子弟常日流連,這脂紅豔麗,春色漣漪,換誰不喜歡?
台上舞姬盯著傅九衢的方向,熱辣辣的目光,沒有半點掩飾,舞步越來越快,越來越豔……
“好。”
大聲叫好的人是蔡祁。
在錦莊二樓,不會有尋常賓客,全是京中這群世家子弟,彼此知根知底,常常湊在一起耍子。賞曲撫琴,吟詩作畫,碰個杯,談個事,互相幫襯。
蔡祁是這個圈子裡的“滑泥鰍”,他最會玩,最能玩,傅九衢卻不愛與他們廝混。隻是,他和蔡祁沾點親戚,又同在皇城司,來往更密切一些。
“重樓,重樓來來來。”
蔡祁眉飛色舞,不停朝傅九衢招手。
“這邊,這邊坐。”
梨花椅拉到正中間,周圍的人紛紛讓開。
廣陵郡王往椅背上懶懶一靠,織金錦袍如明月入水,那俊美清顏,在一群京中貴胄中間,風華無兩。
好一番熱鬨景象。
辛夷正要邁步過去,突感古怪。
一束不太友善的目光,如同銳箭從舞台方向朝她射過來,冷嗖嗖的,恨不得將她腦袋刺穿。
那舞姬年歲不大,身材稍顯豐腴,頗有幾分姿色。
辛夷微微遲疑便想起來了。
她是……曹漪蘭!?
曹家是汴京城頂級的的世家大族,出自真定曹氏,祖上是開國元勳,當今皇後是曹漪蘭的姑姑,魯國公曹壽是她的祖父,殿前副都指揮使曹翊是她的小叔,可謂一門顯赫。
曹大姑娘受儘萬般寵愛,要什麼有什麼,在京中貴女的圈子裡也自恃高人一等,行事膽大,任性。
她早早就放出狠話,非廣陵郡王不嫁,並且為此作天作地,花招頻出……
這是懷春少女,為引愛郎注意,換掉舞娘蒙上麵紗親自上陣?
辛夷暗道一聲厲害,緊趕慢趕兩步,走到程蒼的身邊站定,仿佛與他極為相熟一般,頻頻微笑。
她隻是不想離傅九衢太近,被曹大姑娘記恨上,程蒼卻被她嚇得脊背僵硬,扶刀的手都握緊了……
心下尋思,這小娘子該不會是勾搭郡王不成,看中他了吧?
……
蔡祁磕著瓜子回頭,就看到辛夷。
“重樓——”他低笑一聲,“行遠這小媳婦兒,你準備怎麼辦?不會真要把人嫁給那個二皮臉的王大屠戶吧?”
“有何不可?”傅九衢說得輕描淡寫。
蔡祁嗤聲:“兄弟妻,不可戲呀……要嫁也不能嫁王大屠戶,我看你這侍衛就不錯……”
傅九衢轉頭盯住他。
蔡祁嚇一跳,“怎麼?”
傅九衢:“子晉,臉乃身外之物,讀書卻是樁要緊事。”
蔡祁納悶地問:“此話何意?”
“多讀書,少管閒事。臉,不要也罷。”
“……”
說罷,傅九衢微抿嘴唇,視線望向貼在程蒼身邊喜滋滋看表演的辛夷,淡淡一哼,輕飄飄的,慵懶,又驕矜。
“過來!”
辛夷冷不丁聽到傅九衢的聲音,詫異地看過去。
“我?”
傅九衢示意孫懷給她拿一張椅子。
“坐下。”
方才攆她,現在又賜坐,這家夥耍什麼花樣?
辛夷狐疑地猜測著,緩緩坐在傅九衢的身側。
台上表演還在繼續,她卻無心觀看。一邊是曹漪蘭的死亡凝視,一邊是廣陵郡王身上若有似無的木樨清香……
心煩意亂。
辛夷稍稍湊近傅九衢,低聲抗議。
“郡王要我幫你掐爛桃花?這不是害我麼?曹大姑娘可惹不得………除非,你付錢。”
傅九衢靜靜地盯著她。
“這麼喜歡錢?”
辛夷乾巴巴一笑,“阿堵物,阿堵物嘛,沒有就會犯堵……”
畢竟穿越遇上男人遇上愛情都不難,難的是遇到發財的機會——
“欠郡王的債,一筆勾銷如何?”
絲竹聲壓住了他們的對話,但二人說話的姿態在曹漪蘭看來,實在親密得過分。
輕紗下,曹大姑娘小臉鐵青,銀牙緊咬,突地一個旋舞便移到白玉台邊,對著傅九衢頸兒輕搖,肩兒微顫,長裙飄飛,柳腰輕折,酥胸隱動……
蔡祁撫掌大笑。
“好!嫋娜腰肢,輕移蓮步,鷓鴣飛起春羅袖……重樓,這舞伎不錯吧?”
“不錯。”傅九衢眼皮抬抬,“臉皮夠厚,和你天生一對。”
蔡祁尬住。
他心知傅九衢認出來那舞娘是曹漪蘭,乾咳一聲,“蘭兒對你一片真心,為了討你喜歡,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在蔡祁看來,曹漪蘭人長得好,家世也好,和傅九衢般配,宮裡的曹皇後都有意撮合,他自然也樂得拉這條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