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郡王一心一意,忠心可貫日月,你彆在我身上花心思。”
辛夷笑得差點噎住,張嘴便吃到一口冷風,嗆咳許久才停下來,眼淚都出來了。
“段侍衛,你很可愛你知道嗎?”
可愛?段隋嚇得臉色都變了,緊握了一下韁繩,馬兒快步走在前麵,離辛夷老遠。
“張娘子,你請自重。”
“哈哈哈哈哈哈……”
……
皇城司位於左承天門內,靠近內宮城,與殿中省、六尚局等大宋中樞衙署毗鄰而居,相對於開封府大堂裡的內斂莊重,皇城司從門楣到大堂,再到內堂,一應鋪張浪費,富麗堂皇的擺飾,讓辛夷對這個大宋中丨央特務機構,平添了幾分好奇。
神秘的皇城司,帝王心腹、朝廷鷹犬,史料上記載不多,屬官品級也不十分的高,卻是一個灰色地帶的權利部門,掌控了無數人的前程和性命,生殺予奪、刺探監察,像如影隨形的陰影盤桓在人心,令一眾傲才傲物清高無比的大宋文人無視氣節,對它畏懼莫名……
辛夷也情不自禁地緊張起來。
衙門裡很安靜,除了值守的兵卒,幾乎不見旁人。
段隋將辛夷請入內堂,“坐吧。九爺稍候便來。”
辛夷:“是。”
她坐在內堂下首,往椅背上緩緩一靠。
屋子裡暖烘烘的,一個紫銅麒麟熏香爐擺在紫檀木的案幾上,散發著淡淡的煙氣,是白膠香的味道,氣味略辛,微苦,但白膠香有止血生肌、止痛和治浮腫的功效,想來是特地為傅九衢準備的。
來的路上吹了冷風,辛夷坐著軟墊很是舒服,一時昏昏欲睡,神思不由又飄到了汴河邊,想著記憶裡的水波巨石和遠方的莊子,還有水下沉船裡價值千金的白篤耨……
“睡著了?”
一聲低淺的聲音從頭頂落下,辛夷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一雙玄英色的華貴革靴,她抬頭看向靴子的主人。
廣陵郡王姿容俊豔,黑衣長發、青玉發冠,麵色蒼白稍顯憔悴,一雙黑眸清冷得似有寒芒滑過。
狠人!
挨了五十大板才六天就來上值了。
辛夷起身,客客氣氣地行禮。
“不知郡王找我前來,有何要事?”
傅九衢輕笑一聲,冷冷淡淡,涼沁入骨,臘月的冰雪也不過如此。
“張氏辛夷,你可知罪?”
又來?辛夷頭皮都麻了。
敢情她穿越一場就是來“戴罪立功”的唄?
“請郡王說個明白,我罪在何處了?”
一抹天光照在傅九衢的臉上,他眯了眯眼,慢慢撩袍走向辛夷的上首,孫懷見狀,伸手想要來扶,卻被傅九衢厲色製止
了。
他慢慢坐下,俊挺的身姿略有一絲彆扭。
很明顯傷勢未愈。
如果不是方才那句“你可知罪”,辛夷可能會上前關懷一下這個因為幫她而挨了板子的男人。但傅九衢不給她好臉,一副要羈拿要犯的模樣,她也不好去貼人家的冷屁丨股,於是隻遠遠的、默默地坐著,看他表演。
孫懷端上熱茶,傅九衢淺抿一口。
“小謝氏招供了。”
辛夷嗯一聲,“她不是早就招供了麼?又有新鮮的供詞?”
傅九衢漫不經心地看來,眸底帶一抹嘲弄。
“張氏辛夷,你還不從實招來嗎?陳儲聖是水鬼案元凶,而你,就是幫凶。”
辛夷僵在椅子上。
沉默片刻,冷不丁又笑了。
“廣陵郡王,小謝氏的話若是信得過,我想我此刻就不會坐在這裡,而是在皇城司的大獄裡待著了吧?郡王,我到底哪裡得罪了你,你要這般整我?”
她說得義憤,傅九衢卻沉默以對地看著,那眉目間的疏漓淡漠和一抹多出來的審視,讓辛夷忍不住懷疑前陣子認識的那個傅九衢是不是在做夢。
“孫懷,拿給她看。”傅九衢沉聲。
冷淡的表情裡,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煩躁。
辛夷抿著嘴,一動不動地等待著,直到孫懷將一本薄薄的卷宗呈到她的麵前,她緩慢地翻開,這才忍不住大驚失色,捏著書頁的手微微一抖。
裡頭不止有小謝氏的證詞,還有皇城司對三封密信和案件的調查。
如若案卷中的內容屬實,那麼,她還真和水鬼案有關。
甚至,都無法脫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