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隋啊一聲,指著萬鯉魚。
“他到底是誰啊?”
費勁救了半天,他現在還不知道這家夥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辛夷:“病人。”
段隋斜著眼瞄她。
辛夷又道:“我給你寫個方子吧,你即刻去。”
段隋看自家主子麵無表情,什麼也不說,這個張娘子倒是將他像下屬似的呼來喝去,總覺得哪裡不對。但主子默許,他也隻能乖乖聽話,取來紙筆,看她在紙上寫下。
“澤蘭、當歸各十錢,桃仁六錢,紅花五錢,川芎、肉桂、甘草、柴胡各六錢……”
段隋拿著藥方出去了。
房裡突然靜默下來,辛夷拿起茶壺倒一杯水灌入喉頭,那股子灼心灼肝的急迫感才慢慢消了下去,將塞在萬鯉魚嘴裡的帕子扯出來。
“好了。”
“他是誰?”傅九衢淡淡問。
躺在地上的萬鯉魚額頭上的浮汗淋漓而下,滿臉汙糟,但已經痛得徹底蘇醒過來。
他看著傅九衢,再看看辛夷,皺著眉頭,也啞聲問了一句。
“你們是誰?”
辛夷瞥他一眼,“你的救命恩人。”
說罷他上前對傅九衢微微施禮,“九哥,方才事出緊急,來不及和你解釋,抱歉……”
說罷,他盯著傅九衢的眼睛,同他交換一下眼神,慢聲說道:“他就是汴宮行幫的萬幫主。”
傅九衢輕輕一笑,並沒有表現出意外,眼角掃了辛夷一眼,抬腳踩在萬鯉魚方才被包紮過的腰上,在萬鯉魚痛得齜牙咧嘴的嘶聲忍痛中,輕笑俯視。
“萬幫主?感覺如何?”
萬鯉魚咬緊牙關,“我和你何仇何怨?”
傅九衢冷笑,“你也配提仇怨?”
“九哥。”辛夷生怕傅九衢把自己的勞動成果給抹殺了,趕緊上前製止,眼神瞟他一眼,“我知道大哥的事讓你恨透了汴宮,但萬幫主已經傷成這樣,要殺要剮,不爭這一時。”
末了,她無比緩慢的一笑。
“事到如今,再怎樣我們也應當聽聽萬幫主怎麼說,萬一他也是受人指使,有冤枉呢?”
傅九衢眯起眼看她,抿唇不語。
萬鯉魚到現在仍是一頭霧水。
“你們到底是誰?小娘子……你又為何認得我?”
辛夷冷聲,“你記得莫須有吧?”
萬鱷魚搖頭,辛夷冷聲,“我猜你也記不住了。這些年,你手上的冤魂何止我大哥一個?沒錯,我大哥就是被你殺害的無辜漁民,而我當時就藏在大哥的漁棚裡,眼睜睜看到大哥慘死你們的刀下……”
汴宮這兩年發展迅猛,幫眾人數多,不會事事都經過萬鯉魚的手,下頭的人做的事,他並不全然知情,到底劫過多少貨,殺過多少人,他是完全沒有數的。
因此,聽了辛夷咬牙切齒的話,雖然他腦子裡沒有印象,但是並不懷疑事情的真實性,更不會追究這個叫“莫須有”的漁民是誰。
“你們是想找我報仇的?”
辛夷和傅九衢對視一眼,淡淡笑道:“我救了你。”
“是。”萬鯉魚眉心揪得更緊,“那你想要我如何報答?想讓我為你做什麼?”
這種江湖中人,最講究的就是恩怨分明,有恩必償,有仇必報,萬鯉魚能混成汴宮的老大,自然也有血性一麵。
傅九衢仍然不答。
因為他目前還不知道這個小娘子在搞什麼。
按他的行事,抓回去用皇城司的手段,審他一審,想要什麼不清清楚楚?何必跟這種人浪費時間?
辛夷卻不這麼想。
她似乎很有耐心,和萬鯉魚講起了故事。
大抵就是一個大哥被汴宮禍害而亡,二哥來雍丘賣魚,被汴宮收孝敬銀子逼得走投無路,投河自儘,三哥和四哥出來尋人,說是在一個香料鋪幫工,可後來有一天,莫名其妙就失蹤了,從此下落不明。他們多方打聽,才聽說是被倒賣假香的人抓走……五哥和六哥再來雍丘,一邊賣魚一邊尋找家人的下落,不料昨日竟被雍丘官府當成汴宮行幫的走卒,抓回衙門,就此生死不明的一個悲慘故事。
“我們家,就剩我和九哥了。”
萬鯉魚聽得眉頭皺了又皺,連他都覺得這家人也太慘了,怎麼啥壞事都讓他們碰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