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娘子,沒事吧?”
辛夷微微一笑,“沒事。你稍候片刻,我去換身衣服咱們就走。”
鄭六點點頭,目光不善地打量著那個內侍。
內侍也在打量他。
兩人互相都在猜度對方的主子是誰。
尋思了一會,鄭六皺眉:“公公還不走麼?我家主子早約了張娘子問診,公公怕是要另找時間再來了。”
內侍氣咻咻地哼聲,原本要和她再理論理論,可是鄭六足足高了他一個頭,他仰視片刻,氣焰收了收,連哼三次。
“你們等著,都好好給雜家等著,有你們的好日子——”
發完狠,這內侍拂袖而去。
看著那頂小轎離開了,良人鬆了口氣,湘靈趕緊拉她去敷臉,心疼得不停地掉眼淚。
等辛夷出來,她們已經收拾好情緒,但兩個小姑娘委屈巴巴的模樣,仍是讓辛夷很是不悅。
她是個護犢子的人。
欺她可以,欺她家的妹子可不行。
“這些閹人狐假虎威霸道慣了,當真以為哪裡都能橫著走。彆難過,姐回頭就給你報仇。”
良人搖搖頭:“我沒事了,那公公的臉,腫得比我高……”
“是嗎?”辛夷似乎這才想起自己扇了人家兩個巴掌。
良人和湘靈都很是擔心:“還不知他會怎麼回去稟報他家主子呢,到時候……我怕姐姐會吃虧。”
辛夷目光暗沉下來。
“我自有辦法應付,你們在家裡好生看著三小隻,順便幫我把後院那塊地給翻一翻,我們可以種些藥材……”
湘靈和良人點點頭,等她離開,將門合上。
……
街口轉角處,那個內侍沒有離開,目光尾隨著曹府的馬車,恨恨地招手。
“你跟上去看看,究竟是哪個不要命的東西,敢和娘子搶人。”
“是。”
~~
馬車從曹府側門而入。
進門的時候,聽到鄭六和門房說話,辛夷打開簾子露出頭,往後張望一眼,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迅速消失不見,目光一凜,默默笑著放下簾子。
再次見到曹皇後,仍是記憶中的模樣,看似平淡的一張臉。
溫和不失威儀,嚴肅不缺親善。
辛夷覺得這大抵便是古人心目中賢妻良母的模樣了,母儀天下,德才兼備,讓人看了就舒服……什麼都很好,壞就壞在,皇帝是個男人。是男人,就難免為色所迷,喜愛嫵媚妖嬈的女子……
“新年裡忙著宮中事務,不便出宮,也就今日才尋了個由頭……張娘子近日可好?”
辛夷看著曹皇後明顯比年前更為憔悴疲憊的模樣,眉心微微一擰,“聖人好似清減了些。”
她將一個軟墊放在幾上,示意曹皇後將手腕搭上去,“看來年節上頭太過忙累,聖人還是要多休息,少操心,注意自個身子為要……”
曹皇後表情沒什麼變化,依言放上腕子,語氣裡帶一絲幽歎。
“是呀,忙壞了。”
年節裡,宮中事情原本就多,那張貴妃患了麵疾,更是變著法兒地作妖,偏生官家縱著她,寵著她。即便身為皇後,有時也無可奈何……
辛夷低眉斂目,好半晌將皇後衣袖放下。
“聖人可是有煩心事?”
曹皇後沉默一下,微笑。
“張娘子為何有此一問?”
辛夷思忖片刻,誠懇地道:“我給聖人的藥方治得了病,卻治不了心。聖人麵色晦暗,膚色無光,這是血行受阻,氣鬱帶躁。鬱症使人精神萎靡,肝氣不舒,容色受損就罷了,時間長了,血瘀不散,胞絡積滯嚴重,更難疏通。”
頓了頓,她看一眼曹皇後漸漸收攏的手指,歎口氣,“若單單是難以受孕也就罷了。生兒育女之事,大可隨緣,隻是……長此以往,對聖人的身子是大大的不利呀。”
曹皇後看著她,眉心微微攏起。
“沒有一點好轉嗎?”
辛夷微笑,搖了搖頭,“好轉自然是有的。聖人的虛寒已有緩解,但養身之道在於養神,神誌安定,方能理肝解鬱,和血散瘀……有助於早已懷上小皇子呀。”
曹皇後鬆口氣,微微一笑。
“那就有勞小娘子,繼續為我調理吧。”
辛夷點頭,“聖人回去仍需按上次的方子內服,以及灌丨腸。另外,我今兒再給聖人開一劑‘散氣丸’,以解氣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