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緩緩勾起嘴角,“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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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走到庭院裡,頭上是遮天蔽日的大榕樹,枝繁葉茂,人行其間,光線都好似黯淡了下來。
丫頭們都離得遠遠的,不敢靠前。
曹漪蘭沉默片刻,突然發出一聲冷哼。
“我就說嘛,一出詭事就必定會有你。”
辛夷心裡一窒,不動聲色地笑笑。
“大姑娘的意思,我不是太明白。”
“是不是你?”曹漪蘭盯住她的眼睛,“辛夷?”
“……”
“你說話!”
辛夷笑意淺淺。
“人人都說我像張小娘子,你不是第一個……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不!曹漪蘭搖了搖頭,“我不信世上有如此相似的兩張臉。我不信那個討人厭的辛夷,會死在南疆。是你回來了,對不對?”
辛夷搖搖頭,笑而不答。
曹漪蘭:“江湖百曉生,通曉天下事。”
辛夷訝然地問:“曹大姑娘,你在說什麼?”
“難道不是你……”
曹漪蘭的聲音裡,有一絲落寞。
“照這麼說來,那她搶了我喜歡的男人,結果也沒得什麼好下場,嗬,都是命……”
聲音未落,曹漪蘭低低地說一聲“告辭”,攥緊那一封方才從佛龕底座下麵取出來的信,轉身離去。
那封信很長,曹漪蘭還沒有來得及細看。
可是,哪怕她隻是粗粗地了前麵幾行,也快要被信裡那些大膽的言辭給羞死了。
她不敢相信世上除了辛夷,還會有那麼大膽的婦人,竟然教她用那樣的辦法去對付她的夫君……
所以,她對辛夷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不過此時,她來不及求證什麼……
因為那個寫信的“百曉生”還告訴她,她的夫君蔡小侯爺將那個樊樓裡的低賤女子郭韶月安置在西浮橋的春煦巷——他的結義兄弟張巡家的隔壁。
那宅子原是蔡祁成婚前置辦的,打算婚後小住。原本他是想著跟好兄弟住得近,互相有個照應,可是因為傅九衢和張巡的決裂,蔡祁夾在中間兩頭不是人,那座宅子便空置下來。
曹漪蘭咬牙切齒。
那座宅子相當於是她的婚房。
卻被蔡祁用來安置那個小賤人。
依她的脾氣,肯定是要去大鬨一通,再把郭韶月那個賤人趕出去的,可是,信裡那個“江湖百曉生”教了她一個法子——以退為進,以小博大,放下才是得到,不愛才是永久。
曹漪蘭對此不屑而憤憤。
可是當她的轎子上了西浮橋,看著橋下靜水深流,內心突然平靜下來,想通了。
鬨兩年了。
她累了。
如果終歸是要不歡而散,魚死網破也許真的不如相忘於江湖……
曹漪蘭在鋪子裡切了幾年熏肉,又特地買了兩壺樊樓釀出來的梅子酒,然後平心靜氣地去了春煦巷。
新宅坐落在河畔垂柳間,青瓦高牆、花簷雅頂,很是彆致。
“落轎!”
曹漪蘭剛剛邁步下來,就看到一頂小轎安靜地停在張巡家的門外。
“大公主?”
曹漪蘭認出了轎子裡撩簾張望的女子。
然而,不知道是在害怕什麼,福康公主的宮女原本準備去敲張巡的大門,看到曹漪蘭過來,竟然緊張地縮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