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辛夷起床,已不見傅九衢的影子,房裡的被褥席子都歸整好了,誰也看不出夫妻二人分床而睡的痕跡。
辛夷沉默著坐了片刻,起身打理府宅。
這一座偌大的府邸統共分為兩個部分。
前麵部分是辦公的地方,知州衙門、各大政事機構皆集中在此。後麵部分便是知州大人的住處了。水榭園林,亭台假山、精致宅院,麵積不小,要全部灑掃整理一遍,是個大工程。
前任知州離職已有些日子,揚州府公務由通判葛庸代理。
這座府宅已經空了許久,以前知州府的仆役要麼被遣散,要麼隨前任知州離開,眼下府裡乾活的人,除了傅九衢和辛夷從汴京帶來的隨從,其他全是葛庸夫婦安排過來做粗使雜活的。
在傅九衢入住前,宅子其實已經打掃過一遍,但辛夷不放心,所以昨天就已經交代下去,要裡裡外外再行灑掃。
因此,她出門的時候,到處都是丫頭小廝乾活的影子。
當家主母不好當,尤其是這麼多人的一個大宅子。
以前在長公主府裡,全有長公主用慣的老人,她隻需動動嘴皮子,根本操不了太大的心。
現在卻是不同,葛庸安排好的仆役,不可能全然去信任,又不好打發了不用他們,是一個兩難的問題。
辛夷拿來名冊翻看一下,從汴京隨從中找出兩個歲數大點的管事,喚到跟前見過麵,交代一番,讓他們來負責這些人員的分配。
除了她和孩子的房裡,那些人要均分到各院去。
等晌午良人和張大郎過來接她,辛夷又讓他們幫忙在揚州城裡再雇一些能乾的仆從,填充到府裡來做事。
良人應下,趕著驢車將辛夷載到了文津橋頭。
這裡離揚州府衙不遠,人口稠密、商業發達。
那個鋪麵坐落在橋頭的顯目位置,一鋪占三方,底鋪寬敞大氣,上頭還有兩層閣樓,麵寬和進深都很合適,最讓辛夷喜歡的是鋪子背後還有一個後院,院後是一排臨水的後座房,不僅鋪子可以開起來,人員住宿也能一應解決。
良人看她神色,與張大郎對望一眼。
“我就猜姐姐會一眼看中。”
牙儈就在一側,她比良人更會打量臉色。
“娘子要是看著合適,我這便約東家到牙行裡來,你們見個麵,吃個茶,當麵說道說道……”
牙儈隻是中人,很多事情也做不得主,誠心要賃下鋪子,自是要與房東見麵才好說話。
辛夷應下,“有勞了。”
那牙儈歡天喜地地傳話去了,辛夷在良人和張大郎的陪同下,去牙行裡等待。
約莫小兩刻工夫,一個灰布對襟長袍的老者騎著驢匆匆趕了過來,帶了一個小廝,在牙儈的笑迎下進了屋,便是不停地拱手行禮,很是和善。
辛夷今日出門戴著一頂帷帽,麵紗遮掩,並沒有人知道她是新任知州的夫人。
正如張大郎所言,那老者果然好說話,討價還價片刻,又少了百兩租金。
辛夷來前已經做好了功課,大概知道了揚州鋪子的租賃價格,權衡一下,就定了下來。
不料,簽訂租賃文書時,那老者卻是猶豫著告訴她。
“老兒有一事得先向娘子言明,以免訂好文書你我再有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