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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宮威嚴,冀闕高聳。
樓閣拔地而起,廊腰盤旋而落,盤盤囷囷,未知其極。
甲士巡弋,虎賁效命。
朱紅的大門緩緩而開,宏大的殿堂之中,群臣魚貫而入。
秦王高踞王座,玉台之下,一池碧水前,眾臣分列。
秦以水德,服色尚黑,一應旌旗、服飾,皆為黑色。
眾臣等待著,那個年輕的漢陽君。
鹹陽風波不斷,文信侯與長安君勢同水火,所有的人都麵臨抉擇,而這個漢陽君,卻在這兩者之間,強硬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五百甲士護衛著二十幾輛馬車,帶著三千金作為覲見秦王的貢品,仿佛是在嘲笑著如今秦國位高權重的兩人。
少年桀驁,可真當秦國的眾位大臣見到趙爽的時候,卻發現這位少年君侯意外的年輕,甚至比長安君成蟜都要年輕幾分,臉上帶著幾分稚嫩。
“臣爽拜見王上!”
“你終於來了麼?”
王座之上,秦王微微一笑,這話語之中,似乎有些意味深長。
“僻遠之人,雖獲隆寵,當懷憂懼之心,以報王上之恩。然路途險仄,遷延時日,未能朝覲大王,實乃臣之罪。”
趙爽不過是在說些客套話,可秦王卻是一點不在意,揮了揮袖子。
“昔日趙國大將趙爽曾作一篇時策,寡人曾讀之,記憶猶新。其言‘以地事秦,猶抱薪救火,薪不儘,火不滅’。卿以為如何?”
秦王一言而落,滿朝皆驚。群臣都感到有些怪異,呂不韋和成蟜的目光看了過來,卻見趙爽微微拱手。
“此愚夫之言,何足道哉!趙將爽豬頭狗麵,狼心豺肺,妄逞一時之強,而犯上國,雖得一時之力,卒亡於田野之間,身死無地,唯天下笑。”
王座之上,秦王笑容越盛。
“如此,卿以為我大秦該如何破合縱之策?”
“自周天子失政,諸侯紛起,竟相逐鹿。至於今日,已有五百餘載,天下當歸於一。自商君變法,百有餘年,秦劍東出,諸侯震懼。”
趙爽一笑,信手一揮,袖袍招展,目光在群臣之中逡巡,從成蟜到呂不韋,最終看向了秦王,低下了頭。
“兄弟尚有鬩牆之患,何況六國六心?合縱未成,其勢已敗。六王愚蠻,妄以合縱之勢,以抗王師,如緣木求魚,未知天數。”
“我大秦積百年之勢,當伐趙滅韓,兵出中原,合歸六國,以聚一心,而成帝業。神器更易,歸於水德,此乃天數。六王相抗,不亦愚乎!”
趙爽話音落下,滿朝寂靜。不是因為趙爽這話中說要滅六國,而是這話語之中帶到了一句鬩牆之患。
這是在暗示什麼?
呂不韋臉上帶著笑意,昌平君臉色深沉,長安君成蟜的目光看向了趙爽,幽深難測。
“卿之意,寡人已知之。當厚賜之。”
“臣謝王上!”
秦王散朝,百官魚貫而出。
呂不韋在外,攔住了正要離開的趙爽,臉上帶著笑意。
“漢陽君勞途遠來,本相府中已備酒宴,不知可否屈就?”
趙爽一笑,微微拱手。
“既是相邦所請,爽敢有所辭。”
說著,呂不韋和趙爽並肩而行,成蟜與昌平君在後,麵色看起來很不好。
“表叔,你這個女婿可是有些意思啊!”
成蟜一言,麵色很是難看。昌平君本以為他和趙爽可以成為天然的聯盟,可沒有想到,他剛剛見了秦王,就和呂不韋勾搭在一起。
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
丞相府。
府中小宴,規模雖小,卻帶著幾分溫馨。
隻是,客人與主人之間,卻本不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