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早在兩個月前就已經給他下了最後通牒,四個月之後,就徹底藥石無靈了。而現在距離那個時候,隻剩下了兩個月不到。
她帶過來的藥方或許是有用的,但是他至今隻喝到了第二幅藥。
對於暴君秋來說,距離他中毒過去,已經十幾年了。毒性已經深入骨髓,就算是把藥都喝下去,藥方的效果肯定也會大打折扣,更不用說少年秋至今也沒有完全好。
兩個月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薑小圓知道,如果有藥方和她當時記下來的筆記,太醫院認真研究幾個月,肯定可以治愈暴君秋的。
可是來不及了,那張脈案上清清楚楚的時間,好像是一個無法擺脫的詛咒,一個可怕的倒計時。
他不吃藥,不再叫太醫,就是因為這最後一張脈案吧。
她看了看外頭的大雪,第一次想要埋怨——
這個春天來得太快了一點。
*
在小姑娘坐在太醫院的廂房裡不停地翻看著脈案的時候,青年終於醒了過來,懷裡空空蕩蕩的,隻殘留著香味。
有個小太監哆哆嗦嗦地上前來,“陛下,薑姑娘說說說……”
青年揉了揉眉心,聽到這句話才抬頭。
小太監話都說不清楚了,“薑薑薑姑娘說,您要是不肯去看太醫,她就去找秋秋了。”
長發的青年聞言微微一頓,許久之後才輕笑出聲,像是歎息一般讚歎道,“膽兒倒是肥了。”
“她人呢?”
“正在太醫院裡。”
他的動作微微一頓。
太醫院呀。
跑到那裡去了,又要哭鼻子了吧。
*
薑小圓翻了半天的脈案,把幾個主治的太醫不同的結論都翻了一遍,得出來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她在地板上坐了一會兒,又打開了係統商城,開始一頁一頁地翻,試圖找到什麼延遲的道具。
她明明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可是她控製不住自己,她要是不做點什麼,她覺得自己的情緒要控製不住了。
隻是薑小圓才剛剛翻了兩頁,就突然間福至心靈,冷靜了下來。
她想起來了一件事。
升級後係統出現了一個【翻看回憶】的按鈕,大概是因為當初被磕壞玉佩,破壞了係統本身,結果升級修複後也沒有辦法解決這個漏洞,係統就乾脆把這個漏洞當成了一個新功能上線了。
薑小圓現在可以從這個按鈕進入暴君秋那邊去——這不就是跟打遊戲的時候,定時開放的副本一樣麼?
那她進入這個“夢境副本”之後,係統顯示的數值會不會就是暴君秋的了?
薑小圓這一次來,就沒有機會打開麵板過,想到這裡的時候,她有點迫不及待地戳開了那個火柴人麵板——
少年秋的數據就刷新了,果然變成了暴君秋的數值。
薑小圓還沒有來得及驚喜,就被鮮紅的健康值刺到了眼睛——2點。
這是健康值到達臨界點的警告。
薑小圓很清楚,在兩個月之後,他生命值會跌到1點。
這1點並不是說他就快死掉了,而是……變成了個瘋子的話,還能算是活著麼?
隻是這1點健康值,在毒素的支撐下,讓他散發掉了自己生命當中的最後一絲能量,之後塵歸塵、土歸土。
他的身體已經衰敗,就算是他最後沒有自焚,也會病死。
薑小圓有些迫切地翻開了自己的任務欄——果然,在少年秋那裡有的任務,這裡也出現了。
甚至悄無聲息地還多了一個:
任務一:【幫助暴君解決紅鳩之毒(0/1)】
任務二:【學會針灸術(0/1)】
任務三:【幫助暴君治療斷腿(0/1)】
薑小圓一眼就看見了最後一個任務的獎勵:額外獎勵5點健康值。
張德義也不知道為什麼,剛剛還眼睛紅紅的小姑娘,在發了一會兒呆之後,突然間眼前一亮,抱著一本書就原地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轉頭就衝著張德義道,
“張公公!我想學針灸!”
張德義一臉懵逼,看著小姑娘衝出去了還是一頭霧水。
少年秋給她講兵書的時候,說過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的道理。
薑小圓剛剛就想到了這一招。
是呀,現在暴君秋最缺的不是藥方,更加不是優秀的醫生,他缺的是時間!
薑小圓剛剛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任務,就發現了這個附贈的健康值很有文章可以做——這個獎勵不是用針灸術治好秋秋的腿恢複的健康值,而是係統額外的饋贈!
現在暴君秋的健康值隻有2,也就是說他的身體已經衰敗到了一個地步,沒有和病魔作鬥爭的能力了。
但是如果係統獎勵了5點健康值呢?是不是就可以拖延上一段時間了!
隻要先給暴君秋治好了腿完成了這個任務,讓他有足夠的時間,說不定太醫院真的可以通過這些藥方研究出來方案治好他!
薑小圓覺得自己真是個小機靈鬼!要不是自己親不到自己,她都想給自己來一口了!
大概是因為薑小圓現在有了身體,所以係統才多彈出來了一個【學習針灸術】的任務。
薑小圓沒有學過醫術,但是係統出品的技能書,就是個傻瓜指南。
她隻是從係統空間裡麵掏出來了針灸術,腦海裡就多出來了一段關於針灸術的記憶。
她認真回想了一下,發現係統是真的很雞賊,說是治腿就給她發治腿的,多的一點也沒有。
光是這種意念學習了一下,薑小圓還是不敢在暴君秋身上試驗的,彆說試驗了,讓她拿針紮他,她想想都覺得手抖。
隻是薑小圓才剛剛跑出去想去問問太醫們,就看見了坐在輪椅上穿著狐裘大氅的青年。
他坐在輪椅上,已經不知道在雪地裡等了多久了。
薑小圓看見他眼前一亮,就像隻小炮彈一樣衝進了他懷裡,他才剛剛把人接住,那個眉眼彎彎的小姑娘就興奮地抬起了腦袋,
“秋秋,我想到辦法了!”
秋秋?
青年微微一頓,視線轉移到了她興奮的小臉蛋上,她渾然不覺自己踩中了一顆大雷,還在嘰嘰喳喳,
“我這裡有完整的藥方和一個和你很像的病曆,秋秋你找幾個信得過的太醫研研究好不好?!肯定能夠找到辦法的”
“嗯。”
她終於從欣喜當中緩過來,又補充道,
“秋秋,你能找個針灸很厲害的太醫麼?我想跟他學幾天針灸基礎!”
張德義在一旁納悶道,“姑娘學這個做什麼?”
薑小圓斬釘截鐵道,“幫陛下治腿呀。”
張德義:……
他短暫的驚恐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但是青年也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薑小圓也回過神來,知道自己這麼說確實有點唐突了,她想了想,
“秋秋,你要是不信我的話,現在叫個太醫過來把把脈,你已經喝了兩副藥了,肯定已經有了一點起色了……”
“我信的。”
青年修長的手指在她的臉上滑過,
“張德義,你去問問,有沒有會教學生的太醫,一會兒請個人過來。”
薑小圓連忙補充道,“還要個人來把脈!”
她的話音落下,她突然間想起來了一件事。
等等,在她起床之後,是不是讓小太監傳了句話?
那句話叫什麼來著的……?
她有點兒僵硬地轉過頭來,果然對上了青年似笑非笑的眉眼。
她往後退一點,他往前一點,一直到把小姑娘逼到了牆角。
明明是坐著輪椅,但是本來就高大的青年仍然可以輕鬆地把她逼到角落裡,他笑著問她,
“我不見太醫,你就去找秋秋?”
薑小圓:……
有句話叫做,人不作,就不會死。
作死貓貓頭現在很後悔、十分後悔。
但是青年似乎並沒有放過她的意思,低低地笑了起來,他抬起了小姑娘的下巴,筆挺的鼻尖蹭了蹭她軟乎乎的小鼻子
“還記得我昨天晚上怎麼說的麼?”
薑小圓想躲,但是手已經被人扣在了兩邊,“我我我我不記得了……”
他輕笑了一聲,“乖乖,我說……”
“你再叫一聲秋秋試試?”
薑小圓的小腦瓜子終於意識到了哪裡不對勁了——
因為她剛剛太興奮了,見到人就往人家懷裡撲,撲了就算了,還叫了好幾聲“秋秋”。
她有點頭皮發麻,慫慫道,“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會……”
“乖乖……”
他仿佛歎息一般,長長的睫毛垂下,
“我和他,可不一樣。”
空中他剛剛帶著點兒寒意的話音還沒有消散,下一秒,她被人抬起了下巴。
從鼻尖溫柔地吻到了唇間,然後鋪天蓋地的吻落下來,帶著獨屬於他的氣息,在她的唇間攻城略地,吻得又狠又重。
帶著他的眷戀,他的不甘心。
他修長的手指插入了她細軟的發間,迫著她隻能仰著頭,不能躲開。
雪後的清寒,融化在兩個人的唇齒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