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找回場子(1 / 2)

拯救殘疾暴君 吞魚 14761 字 9個月前

薑小圓:……

圓圓現在內心慌的一批,滿腦子都是:我是誰,我在哪,我要怎麼辦?

她試圖把手給縮回來,明明看上去病弱的青年,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她動彈不得。

因為她掙紮的動作,胭脂在他的薄唇邊抹開了一條痕跡,有種驚人的豔色,像是靡麗又危險的花朵。

或許是他眼裡的情緒實在是太露骨了,繞是缺根筋的小姑娘,也在他露骨又專注的視線裡紅了臉,她縮了縮手沒掙開,腦袋頂上幾乎都要冒煙了……

她乾脆把腦袋紮在他的懷裡,像是一隻不肯麵對現實的鴕鳥。

他仿佛是被她可愛的反應給逗笑了似的,青年笑得滿頭白發微顫,胸膛也微微顫抖,聲音卻說不出來的低沉好聽,有種沙啞的性感。

那好聽的聲音笑得她耳朵發熱,被笑得有點惱羞成怒,又不敢抬起頭來,隻好摟緊了他的腰,小聲讓他不許笑了。

他聞言,竟然真的漸漸就不笑了,安撫地摸摸小姑娘的腦袋,仿佛知道她的無措和惶然,像是個溫和的長輩似的,一下一下地安慰著她,

“乖乖,不要怕。”

這溫和的語氣,仿佛一下子兩個人的關係就重新回到了安全範圍,讓毛都炸開的小姑娘悄悄地鬆了一口氣,但是,他下一句就是——

“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圓圓:……

她繼續埋在他的懷裡當鴕鳥,卻也知道有什麼東西正在悄悄地改變,她聽見了自己心跳聲,還有青年有力的心跳聲。

也看見了自己留下來的幾絲小卷毛,纏繞著他的白發。

但是她腦袋暈乎乎,像是隻醉酒的桃子,沒有辦法理清楚自己心裡的千頭萬緒,像是被貓抓亂的毛線。

卻聽見了身後的青年歎息了一聲,

“我以為今天你不來了。”

“才分開了多久,我就想你了。”

她連忙道,“我出了點意外,不是故意來遲的。”

青年微微一頓,“受傷了麼?”

小姑娘搖搖頭,“沒事,沒有受傷。”

黑甲衛都已經到了,她又待在徐老大夫的醫館裡,燕家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她,當然沒事。

“那就好,要是那個小子連你都保護不好的話……我會後悔小時候沒有好好讀書,才讓他那麼沒用。”

薑小圓:……

圓圓此時表情很精彩,她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算了。

也多虧這一打岔,小姑娘本來因為他滿頭白發而產生的濃重的不舍和悲傷,也衝淡了許多。

眼見的青年想要抱著她從梳妝台上下來,小姑娘趁著他鬆開手的功夫,抬起他的手臂,從他的臂彎裡麵一鑽,就像一隻靈活的小魚似的鑽了出去。

逃離了對方強大氣場的壓製,蔫了吧唧的圓圓瞬間嘚瑟了起來,

“你上一次答應我讓我幫你治腿,現在還說話算數嗎?”

隻是,她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外麵就傳來了一陣喧囂。

薑小圓下意識地朝著城牆的方向看過去。但是重重的宮牆遮擋著,她不能看到究竟發生了什麼。

可是那些廝殺聲越來越清晰,有吼叫聲、馬蹄聲,其實並不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薑小圓愣住了,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來……

此時都是他登基的第四年了,第六年就亡國了,在第四年的冬天,怎麼可能平靜呢?

暴君秋已經半年沒有上朝了,上一次上朝之後,他已經休養了半個月,現在的國事都交給了宰相一人處理,他每天趁著清醒的時間,去處理一些迫切的大事。

在最開始的夢境回憶裡,此時的大慶已經開始亂了。

她愣愣地看了那個方向好一會兒,一直到被青年捂住了眼睛,拉著她轉過來,他的聲音像是來自很遠的地方,

“不是想給我治腿麼?現在去太醫院吧。”

“那那邊……”薑小圓都有點兒結巴了。

實在不是薑小圓沒見過世麵,而是……這應該是謀反了吧?

“不礙事,禁軍過去了。”

在他鎮定的語氣裡,薑小圓漸漸地就放下了心來,畢竟原著裡可沒說過這次謀反,可見得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可是讓張德義帶著她去太醫院的時候,小姑娘卻一直死死拉著他的手,不肯放開,

“你不和我一起去麼?”

“你不是答應徐院判,今天要給他看看你的針灸練得怎麼樣了麼?”

青年抬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落下一吻,

“乖乖,彆怕。”

一直到目送小姑娘一步三回頭,終於漸漸地消失之後,青年眼角的紅色紋路開始蔓延,頭疼欲裂的感覺讓他有些許的眩暈。

他現在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其實大可不必去管這些事。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隻要按照正常的軌跡走下去,走到他既定的那個結局就好了。

可是一直到了今天,他看見了他心愛的小姑娘眼底的一片青黑。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搞不明白,為什麼小姑娘會把治療雙腿和紅鳩聯係在一起?

徐院判曾經也猜測過,或許是小姑娘想要在他還清醒的時候,最後為他完整一下缺憾的人生。

但是小姑娘義無反顧地紮進了書堆裡,在這半個月不到的時間裡,她沒日沒夜地背著書,努力練習著複雜的指法。

夜裡小姑娘會陪著他睡上一會兒,隻是就連做夢的時候,嘴裡都在念念叨叨著醫書上的內容。

小姑娘當然不是什麼天才,更加不算是天賦異稟,大概就憑著那麼一點兒的小聰明,還有那股子的執拗勁兒,她竟然真的一天天地背完了,甚至可以驕傲地告訴他,她做到了。

他的小姑娘不是信口雌黃的,她如此堅定地用行動告訴他,她是認真的,也是真的有辦法的。

他當然應該相信她。

他想,他的小姑娘都這麼努力了,他怎麼舍得她的辛苦付諸流水呢?

他從來沒有想過的未來,卻有個小姑娘正在為此而拚命努力。

在他跋涉過了漫長又短暫的一生,最後遇見的一朵花,他怎麼忍心讓她在看見了希望之後又枯萎呢?

他從未想過活下來,或許也從來沒有誰想讓他活下來。

堆成山的熏香,外麵喊打喊殺的亂臣賊子,喧沸的民意。從多年前開始,人們就叫他魔星,稱他為不詳。

“煞星降世,民不聊生啊!”

“你這孽畜!你母後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將你生下來!”

“亂臣賊子、弑父殺兄,天殺也!”

……

他閉了閉眼睛。

那些聲音最後的最後,都變成了小姑娘堅定的聲音,

“我想你活下來呀。”

這是那天,睡夢中還在背書的小姑娘,被他問為什麼的時候,迷迷蒙蒙中的回答。

你看,那麼多人想他死,隻要有她一個人想他活下來,他就不舍得死了。

哪怕此間青絲成雪,世事傾覆。

他終於從他垂垂暮已的墳墓裡爬出來,試著去做一個人。

會太晚了麼?

外麵喊打喊殺,已經初現亂象;

事到如今,紅鳩已經不怎麼痛了,因為已經痛到了一種麻木的地步,之後的閾值就被拉高了。

他有一段時間都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知覺了,他知道自己的頭發在慢慢變白,視力也在逐漸下降。

可能用不了多久,他就看不見聽不見,變成了一個隻會發瘋的瘋子。

曾經他隻想安靜的在皇宮裡等死,可是他遇見她之後,他突然就不想要自己那麼醜陋的一麵在她麵前了。

你看,他也隻是一屆凡人,也隻想在愛人麵前體麵一些。

還來得及麼?

他不知道。

隻是前半生的風雪沒有壓垮他,為了他的乖乖,跋涉再多的風霜,似乎也沒有那麼難了。

他或許真的應該試一試,嘗試一下另外一個可能,那就是——

活下去。

*

外麵的喧囂聲,一直從天色微微亮持續到了下午。

薑小圓食不知味地吃完了午飯,終於忍不住問了問張德義最近宮中的情況。

她一直紮在太醫院裡麵,除了上次青年焚燒的熏香之外,其他的暴君秋都沒有讓她看到。

一直到了今天,薑小圓才意識到,可能她看到的一切,都是偽裝過後的和平。

張德義倒也沒有騙她,歎息了一聲,

“今年不太平啊,藩王進京這段時間,陛下都遇見了幾次刺殺了。不過姑娘不用擔心,今次闖進來的人,還不成氣候。”

說到了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張德義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絲的與有榮焉。

饒是重光帝因為久病,對朝政的控製力大大下降,可是軍權仍然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長久以來的震懾力,仍然留在大臣和諸王的心中。

這一次,不過是看著重光帝太久沒有上朝,又傳來了他焚燒器物的風聲,就有流言說重光帝危在旦夕,這不,就有傻子被當成了槍,膽大包天地前來試探了。

隻是,如若是以前的陛下,他可不會因此出麵,這些事他大概隻會派人出去處理。

更不用說陛下現在身體極差,幾乎到了看奏折都有些吃力的地步。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今天他出去了,張德義甚至有一些激動地想著,隻要陛下出去了,饒是一頭白發的重光帝,也足夠嚇破那些宵小的狗膽。

隻要他還活著,還清醒地活著,大慶就暫時亂不了。

張德義知道眼前的小姑娘在擔心陛下,但是他卻不知道要如何告訴她——

她的陛下可不是什麼軟柿子。

就算是現在這樣病重,也是病重的雄獅,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冒犯的。

小姑娘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聽完他的話後發了一會兒呆,又跑回去給木頭人紮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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