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知府沒有出城的話,那她或許真的有辦法!
薑小圓當初在建章宮的時候就解鎖了一幅地圖,但當時地圖除了提醒她有人接近外,並沒有發揮什麼作用。
但是之前薑小圓偶然發現,這個地圖竟然可以隨著係統的升級,範圍不斷地擴大,到了第二次係統升級結束之後,薑小圓上次掏出來看了看,範圍竟然擴大到了一座城!
也是因為這個,她才能夠快速找人的。
她試了試在搜索欄裡麵搜了一下知府的名字,果然,這幅地圖上出現了一個紅點!
薑小圓忍不住笑彎了月牙眼,隻要抓到了這個鬼鬼祟祟的家夥,到時候拿他號令文官,哪裡還有這麼多廢話?
人做不到的事,神仙能做到呀!
……
隻不過,他們前腳剛走的時候,後腳門裡頭本來還吵吵鬨鬨,和個菜市場似的議事廳,卻瞬間陷入了一片安靜。
他們的麵前,是一張張的檔案。
從宋家、李家一直到了燕家……在座的所有人都被查得一清二楚。
這位才到洪州府不到一個月的燕將軍,竟不知道何時已經把他們查了個清清楚楚。仿佛這些藏得極深的家族,各個都是透明的似的。
陳秋淡淡道,
“昨夜我已經八百裡加急,將燕家之事寫成折子,送入了汴京。”
“諸位要參我,我自然攔不住;但據在下所知,與流寇勾結的不止一家一姓,就是不知道,燕某還需不需要送上第二封折子?”
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了。
地方勢力根深蒂固,自然不願意一個小輩來主持大局。但是如果他手裡有這些把柄呢?
洪州府附近流寇經年不斷、剿匪遲遲沒有成果,不就是因為與流寇勾結的人通風報信麼?
這些檔案裡,越看越讓人心驚膽戰,眾人麵麵相覷,都看見了對方臉上的退卻。
為首的那通判宋景林卻巋然不動——實際上,宋家倒也沒有查出什麼致命的東西來,他自然不怕。
“就算你燕晉要參我等,這事兒也應該先稟報……”
謝俊將急報送了上來,適時打斷了這位宋通判,
“諸位,且看看急報。”
眾人一愣,等到一一都看完了,各個臉色都發白了。
三萬流民之事是緊急情報,早就被陳秋封鎖得死死的。他們隻知道流民很多,卻對“多”沒有個具體的概念。
將這樣的緊急情報告訴在坐的這些官員的時候,陳秋就已經短時間內不打算把眼前這些人放走了。
見到這些的臉上畏懼之色,陳秋笑了,聲音卻是涼嗖嗖的,
“諸位,誰能擔當主事人?”
“有誰可以為此擔責?”
“誰願意為三萬人的性命打包票?”
……
要是有人,這在洪州府數年之久的流寇,就不能猖獗至此了;要是有人,知府也不至於接到消息的時候轉身就跑。
眾人雅雀無聲,還有人想說——一介武官,怎能擅權?
但是還沒有等到他們開始反駁,青年卻開始點名了,“宋景林?”
這位通判還算是裡麵鎮定的人,聞言卻蹙眉,“此事還要回稟陛下,請……”
“洪家業?”
……
一個個點了過去,本來還伶牙俐齒的眾官都失聲了。
他們都推說要交給皇帝判斷,等到皇帝派人下來……但是到了最後,他們自己說出來都覺得有點兒無力。
洪州府到汴京一來一回,恐怕那時候洪州府已經亂成一團,人都要死得差不多了。
這場對峙持續得有點久,以至於已經把知府給提溜了回來,現在躲在門外的薑小圓,還聽到了一個尾巴。
薑小圓看著上麵的長發青年有點兒出神。
她想,她大概是知道為什麼這件事會成為暴君秋的“汙點”了。
她可能並不知道確切死了多少人,可是從係統的那些任務可以看出來,死了非常非常多的人。
是秋秋做不好麼?她不知道,但是至少他做了。
今年可是發生了永嘉年間最大的雪災,氣候冷得怪異。在沒有高科技、生產力低下的古代,在糧食不足、物資缺稀的情況下,可能餓死人、凍死人,在這樣的極端的情況下,大量的死亡有時候是不可避免的。
可是明知道可能會有巨大的災難、攤上巨大的汙名的情況下,誰願意出來主持大局呢?
知府跑了,本來要來的太子“耽擱”了行程,官員們想爭權又不想擔責……
但是在被罵的時候,他們都隱形了,唯一站出來的人,卻要為成千上萬無法挽回的性命擔上責任。
恐怕前世匆匆趕到了餓殍滿地的洪州府的時候,他也做出了一樣的選擇。
薑小圓其實是覺得很驕傲的。
但是並不代表著,她就要讓這一世的秋秋繼續背負這樣的罵名。
薑小圓踢了踢身邊的葛先生,葛先生還沒有從呆滯中回過神來,見到姑娘踢他,低下頭和她嘰嘰咕了一陣。
葛先生本來很不想出這個頭的,但是被薑小圓又踢了踢,隻好硬著頭皮上了。
一邊惶惶然不知所措的知府,就這樣被葛先生盯上了。
他高聲道,“燕將軍,誰說無人擔責?!”
他一腳就把知府給踢得一個趔趄,踹進了議事廳裡。
這下子,全場的視線齊刷刷地看向了地上的知府。
知府:……
懵逼的知府還沒有說話,身邊的葛先生就高聲義正言辭起來。
“知府在此,大難當前,自然要挺身而出!”
謝俊也是微微一愣,但是隨即便是狂喜。
謝俊是不讚同陳秋的做法的,他比較傾向於將此事交給宋通判。謝俊心裡很清楚這件事的分量,主子的野心不可能局限於一州一府,不管做什麼事都要個好名聲。
可是奈何,不管是前世今生,這位主兒都不是要名聲的人。
宋通判此人古板,沒有朝廷的命令,未必願意接下這個差事。到時候真的論起責任來,隻要互相推諉,就能安然無恙,可是數萬的流民怎麼辦?
前世的陳秋如何選地,此世的陳秋就怎麼選的。
就苦了謝俊這個謀士了,他心心念念就是不想為殿下到時候登基製造阻礙嘛?
但是狂喜過後,謝俊又納悶了,隻是這葛先生……
葛先生是什麼人?就一個唯利是圖的。才被陳秋收拾了,怎麼可能會主動站出來惹眼呢?
果然,陳秋也想到了這一點,他抬起了眸子,看向了外麵。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見到了議事廳外,站了一個臉蛋紅撲撲的小姑娘,她穿得毛茸茸的,笑得露出小虎牙,朝他揮了揮手,然後一溜煙就跑了。
誰也不知道為什麼,聽著下麵葛先生的義正言辭,本來麵色冷峻、形容寒霜的青年,竟然笑了。
一笑如寒冰消融,春風拂麵。
其他人見到知府來到之後,頓時都打消了原來的不甘和不滿,除了幾位主事的官員外,其他人也知道自己再堅持下去是自討沒趣了,紛紛準備告辭離去。
誰料到,才一轉身,就都被黑甲衛攔住了,那個方才還笑如春風的青年收了笑,冷冷道,
“這知府府衙,可沒有那麼好出。”
剛剛才看完了秘密情報的那一刻開始,陳秋就短時間內不準備放他們走了。
*
一道道命令再也毫無阻礙地發布下去,城防以極快的速度組織起來,整個停滯了一個上午官衙係統,快速地運轉起來的時候,薑小圓正裹著披風,在城牆上搭著手朝遠方看呢。
隻聽見了一聲叮咚,又是一個小任務彈出來了。
【任務四:為即將到來的寒潮做準備,倒計時7天】
係統這一次十分過分,因為隻有薑小圓一個人看得見,所以一個碩大的“7”就懸在了雪地中。
寒潮啊……地上全是空空蕩蕩的,將士們已經速度很快地清理路麵了,可是還是連棚子都沒有搭起來。
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雖然鍋是甩出去了,可是誰又能看著這麼多人在眼前死去?
葛先生在她身邊十分殷勤地問道,
“姑娘,也不知你師從何人,學的是哪家的道術?”
是的,本來還對跟著個小姑娘有些不滿的葛先生,在今天早上薑小圓“掐指一算”、指明了知府所在的方向之時,態度更加殷勤了三分。
薑小圓知道,這家夥是把她當成了他的同行,以為她也是個神棍呢,沒想到她這麼神,找她打聽何處學藝的呢。
當然了,不止是葛先生,現在秦十一看她也像是在看個神棍。
薑小圓本來還想解釋的,後來想了想,說不定這個誤會能夠避免很多解釋?
葛先生話還沒說完呢,不遠處傳來了一個聲音。
“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薑小圓轉過頭來,卻見到了宋景林正在不遠處看著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這個人雖然長得端端正正,可薑小圓好像不認識。
葛先生眼尖地看見了不遠處的青年正在看著這邊,連忙狂給姑娘使眼色,但是下一秒,他就看見姑娘轉過頭來,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一下這個宋景林,扭過頭去,
“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