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要太丟人, 薑小圓打電話和珍珠嘰裡呱啦了半天，終於拍板讓珍珠去當個托，如果沒有人來拍的話, 珍珠就乾脆加個幾百塊幫圓兒把畫給拍下來。
丟什麼都不能丟人！
珍珠也意識到了自己給基友挖了一個坑, 拍胸脯接下了這個活兒。
拍賣是線下拍賣，卻是有線上直播的。
那天薑小圓緊張兮兮地蹲在直播前，和珍珠一直打語音連線。
終於輪到了薑小圓的那副畫, 起拍價不高，也就2000塊。
珍珠害怕沒人拍, 起拍價一出來的時候，就舉牌子了。
薑小圓一看——珍珠加了200塊。
=。=
她相信，如果這裡最低加價就是兩塊的話，珍珠的牌子絕對就是2塊！
隻是珍珠還來不及加價，就看見了角落裡麵有人舉了牌子, 定睛一看——2w。
薑小圓驚呆了, 小聲地問珍珠，那不是拍賣行的托？
珍珠小聲道，拍賣行的托也不能加兩萬吧？
還沒有等到圓兒反應過來呢，珍珠就氣勢十足地舉起了牌子——25w！
薑小圓：……
她很想攔一攔珍珠，但是珍珠已經上頭了。大概是見到那位先生一直在加價，珍珠已經被金錢迷失了雙眼，等到加到了10w的時候, 珍珠舉完牌才意識到事情大發了。
10w——本次的一等獎得主剛剛拍賣，也隻賣出去了5w而已呀！
但是還沒有等珍珠追悔莫及，這空前激烈的競價似乎引起了很多人對薑小圓那副畫的興趣，那位競價的先生還沒再次舉牌呢，就有零零星星的人都舉起了牌。
薑小圓和珍珠：……
等到價格抬到了15w的時候, 已經用不著珍珠這個托兒了。
珍珠還狐疑地問薑小圓，那位一開始競價的，是不是她找的第二個托？
但是話音落下，那位競價的先生再次舉牌了——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競價了，因為這位先生直接把價格抬到了30w、35w，最後以35w一錘定音。
畢竟隻是一個不算太厲害的獎項，曆史記錄也就30w，這位先生已經是把薑小圓的畫，抬到了這個獎項曆史最高拍賣價。
珍珠再也說不出來這是圓兒的托了，因為她家圓兒摳得要命，拍賣預算隻有4000塊，她能掏出35w拍自己的畫，豬都能上樹了。
珍珠夢遊一般地離開了會場，夢遊一般喃喃道，“圓兒莫不是我有眼無珠，你竟是莫奈轉世？”
圓：=。=
有同樣想法的，不僅僅是珍珠，還有圓兒的甲方爸爸們。
雖然，這個獎項不算是很重量級，在書畫界35w成交價也遠遠不到上新聞的程度。但是消息一出來，就像是給這隻鹹魚鍍了金，變成了一條金光閃閃的鹹魚。
甲方爸爸們本來挑剔的嘴臉，在圓兒的畫拍出了35w高價之後，直接來了個大逆轉。大概是因為圓兒所在的那個很小眾的圈子裡，很少有得到社會正式認可的畫手。從前甲方對圓兒挑三揀四，要她畫五彩斑斕的黑、邪魅霸道的嬌羞壯漢，現在就正常多了，語氣都好多了，甚至還想加一個“您”。
薑小圓都被甲方爸爸們搞得受寵若驚的。
珍珠讓圓兒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因為她那天好似見到了拍下她畫的人，她的畫大概還沒有人家車玻璃貴，可能就是單純的對了人家的胃口而已。
薑小圓本來確實是有點兒被這個消息打懵了，被珍珠這麼一說，也對，也就打消了那一點兒的疑惑。
隻是薑小圓忍不住想起來了拍賣直播那天，驚鴻一瞥見到了那位先生的舉牌時，西裝上的袖口。
那是一隻藍寶石的袖扣，在燈光下折射出來絢爛的光芒，因為太漂亮，薑小圓印象深刻，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等到圓兒回到了宿舍裡，下意識地去翻了翻前幾天看過的報紙上，果然看見了那個熟悉的漂亮袖扣——這精致又講究的袖扣，主人叫陳秋。
薑小圓下意識就想起來了他常穿的那身純黑色西裝，配上這藍寶石袖口，一定是極搭的。
隻是圓圓的畫並沒有署真名，而是自己圈內的名字，應該是巧合吧？
拍賣行把畫交給買家的時候，需要有一係列複雜的手續，薑小圓自然也是要在場的。
按照拍賣行的規定，薑小圓還要和買家一起，在各種手續上麵簽名。
聽見拍賣行的工作人員話裡話外都是說她走了大運了，說拍下的那位先生如何豪氣，在他們拍賣行拍了多少東西，總之就是——沒名氣的小畫手，不過是撞了土豪的大運順手被人拍下來了。
薑小圓拔筆的動作一頓，看了看那位工作人員，“你是說人家品位不好？”
這人一噎。
其實是因為，薑小圓的畫沒有經過拍賣行的宣傳反而賣了高價，惹了拍賣行的人不順眼，陰陽怪氣了幾句而已。
卻不料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是麼？”
好巧不巧，就是正主來了。
她正寫下圓溜溜的簽名，就看見了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伸過來，十分自然地簽下了名字，筆跡鋒利蒼勁，有點兒清苦的藥味傳來，卻並不難聞，是種淩冽的冷香。
她看見了那枚深藍寶石袖口，一抬起頭，果然看見了陳秋。
陳秋看了她一會兒，卻是低下頭，繼續簽字，對那位員工道，
“智者伸手指指向月亮時，愚者卻總朝著智者的手指望去。”
這是佛經上的話，薑小圓偏頭聽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呆了呆。
他是說——
她的畫是月亮麼？
其實很巧合的是，她的那副畫，確實有一輪滿月。這種微妙的雙關，把她誇得嘴角都翹起來。
他似乎並不意外她的出現，看也不看身邊表情有些僵硬的工作人員一眼，隻是放下了筆，抬手看了看表，
“有空一起吃頓飯麼？”
不管是出於買家賣家的身份，還是曾經教畫畫的兩個月，吃頓飯似乎都是很自然的事。
本來她也沒有其他的事，既然這樣，那就一起吃一頓吧。
走之前薑小圓還心想，在背後偷偷說人品位不好還給人撞見了，這家拍賣行估計要損失一個大客戶了。隻不過，想起那個月亮的比喻，她忍不住翹起了嘴角，露出了小酒窩，還有點兒小得意。
兩個人有段時間沒有見了，吃飯的時候薑小圓就想要找找話題，視線下意識地看向了寶藍色的袖口，按照社交指南上的標準開頭——開口誇獎道，“佷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