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中的光韻一閃一閃, 仿佛一個個莫名的幻覺。
青岫漸漸蘇醒過來,發現自己的身體還是木頭傀儡的狀態,隻是周圍的景物發生了變化, 舞台光線也恢複了白晝的情景。
再次看到了那座熟悉的十裡長亭, 不遠處是匍匐在地上的楓葉, 與之前不同的是,楓葉的背上居然背了個包袱。
身上的絲線在試探性地懸提著自己,青岫慢慢站起身來, 這才發覺自己的後背也背了個包袱,絲線就像明白自己的心思一樣,索性將青岫整個提起來,原地跳躍了幾下,能聽得出包袱裡裝的是銀錢。
楓葉緩緩睜開了眼睛,人依舊半趴在地上,他想要翻身卻不得要領,但眼神放鬆了下來。
銀錢就是盤纏。
麵對可以保命的寶珠, 隻有將得未得時所做的放棄決斷,才是真正的取舍。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回故鄉啊見爹娘——爹娘想兒想斷腸——”一片哀聲四起。
燈籠的光漸漸暗了下來。
但始終沒有在舞台上看到鵝掌楸,甚至他的那些殘肢也不知去了哪裡。
世界再次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青岫就這樣感覺著自己的身體發生著奇妙的轉變,從硬邦邦的木頭變成了有血有肉的人。
光亮是從下方亮起來的, 那是四四方方一個舞台, 就像是從民俗館之類的地方看見的那種微觀舞台一樣,精工細作, 惟妙惟肖。
青岫看著自己手裡掌握的絲線架子,全然明白了。
角色在發生著對調。
在青岫對麵的兩個人, 都戴著線條粗獷的麵具,如果沒認錯的話,這應該是唐代特有的昆侖奴麵具。
青岫在兩人的昆侖奴麵具上找到了他們特有的標誌,楓葉和鵝掌楸。
昔日舞台上的三個傀儡,如今搖身一變,成了操控傀儡的傀儡師。
“感謝老天爺,我居然還能活著。”說話的是鵝掌楸,他看了看手上的絲線架子,“這東西我年輕的時候玩過,那時候是為了哄孩子,雖然需要好好練一陣子,但是知道了要領也沒那麼難。”
“那您可得好好教教我!”楓葉顯然有些緊張,“我特怕最後因為我耽誤了事兒!”
青岫發現現在的絲線不能動,似乎整個舞台都在為新的劇情做準備。
但青岫所操控的那個傀儡人,身上畫著一片片飛舞的胡楊葉子,此時整個人渾身掛滿絲線懸垂在那裡,仿佛一枚準備著破繭而出的胚胎。
非常認真的角色對調。
鵝掌楸簡單給大家講了講懸絲技巧,青岫也毫無保留地加以補充。
楓葉認真地學著:“我覺得咱們仨肯定能操控得更好!下麵這三個木偶享福了!”
楓葉操控的傀儡是桃葉,鵝掌楸操控的傀儡是三葉草。
等待的時間似乎有些長,記得作為傀儡的時候,並沒覺得時間這麼久。
大家抓緊記住了每一根線所控製的關節部位。
“楓葉,你是不是很喜歡玩吃豆人這個小遊戲?”青岫冷不丁突然問了一句。
楓葉一愣,哈哈笑起來:“你還在記吃豆人的仇啊,睡蓮!”
“也沒有,我隻是對那些小遊戲比較感興趣。”青岫語氣輕快,完全是閒聊的狀態。
也許是因為大家都幸存著,所以難得心情都比較放鬆。
連不怎麼愛說話的鵝掌楸也接過了話題:“你們可能也發現了,其實我歲數不小了,對你們年輕人愛玩的遊戲什麼的不是很懂,我也就知道個掃雷和空檔接龍,對了,還有象棋,但是和電腦下沒意思,我還是喜歡到街頭和老夥計們玩兒。”
看來之前判斷的沒錯,鵝掌楸的歲數真的很大了。
楓葉一直沒出聲,似乎不知道怎樣接下去這個話題。
“對,下象棋還是和真人玩更有意思,氣氛好。”青岫笑道,反而又問楓葉,“除了吃豆人,你還喜歡什麼遊戲?”
楓葉想了很久才答道:“俄羅斯方塊?其實我不怎麼玩遊戲,平時工作比較忙。”
“哦,”青岫一字一句說道,“我也還好,平時也就是玩一玩‘憤怒的小熊’,你喜歡那款遊戲嗎?”
“還好吧。”楓葉說,全然沒有了平時該有的活潑。
鵝掌楸插言道:“你說的是不是‘憤怒的小鳥’啊?我記得我孫子以前好像喜歡玩那個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