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被一步步逼退至庭院中。
在看清楚庭院四周的景象後,她的動作瞬間停止了。
“一切都那麼剛剛好,隻需要一個能讓愚昧的平民和持反對意見的貴族也無可指摘的開戰理由——”
委托人跟在武士隊伍後麵走出來,反手帶上了門。
“用一個珍貴的公主來交換珍貴的礦脈,不是很公平嗎。”
澄抬起頭,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從上方圍困了此處的庭院。
如果那些張滿的弓一齊放箭,在這刻意選擇作自己葬身之地的逼仄空間裡,想必連陽光都會被阻隔片刻吧。
雖然似乎有點不合時宜,但這確實是那一刻的澄,腦海中劃過的念頭。
和以往一樣,她度過了一段彆人感受不到的思考時間,但即使如此,她依然沒有發現哪怕一絲求生的可能。
一聲尖銳的呼哨響起,緊接著是重重疊疊的弓弦之音。
確實看不清太陽了。
箭雨向她鋪蓋而來的時候,澄想著。
她始終睜著眼,似乎是在沉默地抗拒著“到此為止”的結局……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
如果她閉上了眼。
大概就不會看見鮮血飛濺的一瞬間。
刀光閃過,數不清的箭支被斬落在地,而難以防禦的其餘幾支則被銀發的青年用軀體擋下。
澄花了點時間來區彆濺到臉上的到底是誰的血,這可能是因為扉間的懷抱太近,他們幾乎連心跳和體溫都要交融在一起。
然後,她看見了插在青年肩頭的箭,以及開始第二輪補充和蓄勢的弓箭手。
“……你走吧。”
她在對方耳邊輕聲說,慢慢鬆開了手。
“如果隻有你一個人的話……”
“抱緊我。”
他打斷了她。
千手扉間知道連續發動兩次不完美的飛雷神有大概率會耗儘查克拉,但現在這是讓兩人都全身而退的唯一辦法了。
何況,懷中的少女環住了他的肩,再一次選擇了相信他——
第二波箭雨降落了下來。
然而,無論是忍者還是公主,那裡已然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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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被轉移到了一個澄不熟悉的地方,她隻能確定這裡是一處昏暗的狹窄洞窟。
“這是火之國境內,最近的城鎮距離這裡也有一段不短的距離。”
扉間靠在石壁上,握住手臂上的箭身將其拔出。
然而,就連這種小事也讓精疲力竭的他感到了吃力。
“嗚……”
伏在他胸口的少女努力地支起了身體。
親身體驗了未來的S級空間忍術的澄此時並不好受,未完成的飛雷神還不具有日後的穩定性,理所當然地給她本就虛弱的體質帶來了很大的負擔。
但不管是暈眩還是疼痛,都已經無關緊要了,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先處理對方的傷勢。
“彆動……”
她低聲說著,用雙手握住了扉間肩上的箭支。
後者聽從了她的話,隻是安靜地注視著她的動作。
澄對自己力量不足這一點有深刻的了解,在大多數人仍使用冷兵器作戰的時代,這會成為一名醫者的重要缺陷。
她不想造成對方太大的痛楚,所以稍稍感到了緊張……澄兩手握緊,驟然發力,箭支被順利拔出,出血情況也不太嚴重。
她試圖調動查克拉,但空間轉移的後遺症讓她的查克拉在經絡中亂成一團,於是她乾脆地放棄了忍術。
“這會比醫療忍術慢一點,不過……”
澄仰起臉,環抱住扉間,單純的治愈之力從肌膚接觸的地方流轉傳遞,扉間發現傷口傳來了恢複時特有的麻癢感覺。
“沒有查克拉波動……?”他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創處的變化,“這是一種血繼限界麼?”
“差不多是吧。”
她猶豫了一會,繼續說道。
“你……”
扉間忽然睜開了眼睛,伸手將她按進懷中。
“有人來了。”
他的聲音很輕。
“是忍者。”
澄立即理解了情況。
當前兩人都需要儘量避開無謂的戰鬥,而在野外遇見其他忍者,是敵非友的概率又遠比另一種情形高得多。
“聽著,如果在不適合作戰的情況下遇見了敵人,而你仍處於暗處的時候……”
扉間幾乎是在用氣音的輕微震動說話。
“不要畏懼,儘量保持平靜的心率和呼吸……”
他感覺到少女在剛才稍微錯亂了的呼吸在幾次調整後,很快恢複了平穩。
“對於很多感知型忍者來說,過分依賴查克拉感應是通病,所以在不夠專注的時刻反而不容易發覺普通人……要是你想要將其擊殺,在運轉查克拉的一瞬間就要出手——”
“來了。”
兩人都微微緊繃起來,扉間一手護住少女,一手探進忍具包中。
他將自身的查克拉波動壓製到最低,感知著對方的靠近……在經過洞窟的時候,對方沒有停留,然後他的查克拉又漸漸遠去。
“沒事了……”
大約是又一次高度集中精神的緣故,扉間覺得脫力和疲憊感變得更加嚴重。
澄離開了他的懷抱,讓他平躺下來。
兩人看起來都有點狼狽,但澄身上的血跡都來自另一個人。
扉間的傷口已經相當淺了,現在對他來說,體力和查克拉枯竭是主要問題……但關於這些,隻需要幾個小時的恢複,就不會再是煩惱。
“你還記得嗎?”
聽見對方的聲音,扉間睜開了眼睛。
“在告彆的時候,我說,希望在下次見麵,能夠告訴你姓名。”
那女孩的眼睛笑著。
“雖然不是初次見麵,不過——”
“我是澄。”
她說。
澄。
扉間在心中重複著這個名字。
“……我沒有在熟悉的忍族中聽說過這個名字。”
他低聲自語著。
無論是猿飛,誌村,還是其他忍族,在此之前,他不曾聽說過叫這個名字的女孩。
因為疲憊,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了。
扉間隱約想起,同樣是在分彆的時候,他似乎也有過什麼特彆的念頭。
那時他想……
要是我們再次相遇。
請你告訴我你的名字。
而現在他知道了,她叫做“澄”。
在那以後呢……
他沒有餘裕再深思下去,但在昏迷之前,千手扉間確實感覺到了某種事物的到來。
它是讓大地震顫的雷鳴,又似乎隻是繾綣的微雨。
總之,有一顆種子被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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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沒有睡。
查克拉恢複正常以後,她到外麵待了一會。
澄發動寫輪眼,一隻灰色的鳥偶然地和她目光相觸,然後便撲扇著翅膀向某處飛去了。
隨後,澄回到了洞窟中。
她在那裡等待了很久。
在快要入夜的時候,澄思考了一會,從扉間的忍具包中取出一枚苦無,將對方打了術式的那截衣袖割下,疊放在他身邊。
“……對了。”
澄忽然想起來。
“你是不是,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這時,澄注意到了外麵的腳步聲。
她飛快地向外望了一眼,然後微笑起來。
“隻好等到下次了。”她小聲說,“再見。”
澄快步向外走去,在月光的映照下,她看見了這段日子裡一直很思念的人。
“斑……”
忽然被擁住的澄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在檢查自己的傷勢。
“沒關係,不是我的血。”
“……發生了什麼嗎?”
宇智波斑沒有因為澄的解釋而放開她,相反地,他的聲音還算得上平靜,手上卻微微用力。
澄閉上眼睛,溫順靠在他的肩膀處。
“什麼都沒有,我很好。”
“和你在一起的是什麼人……”
“斑。”
澄打斷了他的詢問。
“我們回去吧。”
她踮起腳,摟住他的脖子。
“我想念泉奈了。”
“……”
斑垂下眸光,將少女托起。
“好。”
他明白澄的意圖……但那又如何呢。
此刻,她就站在自己麵前,那些可怕而殘酷的事情都沒有在她身上發生。
“澄。”
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了。
“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