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屋煞(五)(2 / 2)

怪談類報告 木兮娘 8348 字 8個月前

顧拙鳩:“得看這類害人的風水局多不多。”

元輕白皺眉:“也對。我今晚托人查一查。”

顧拙鳩頷首。

元輕白撓撓下巴,表情痛苦:“要是真有問題,我能想象厲鬼的凶殘和棘手。希望不是紅衣厲鬼,不然一毛錢都掙不到。”

顧拙鳩後背的鎮魂籙經過加固,暫時不怕開鬼門鎮不住裡麵的攝青鬼,同時還得養鬼,所以倒無所謂是不是紅衣厲鬼。

元輕白還有晚課,看了眼天色就和顧拙鳩告彆,趕回學校。

*

顧拙鳩回酒店琢磨片刻就帶上斜挎包,耗時兩個鐘搭乘地鐵來到留仙區的高街胡同。

胡同是條狹長的斜坡,兩邊是舊式矮樓,牆上掛著危樓勿近的警示牌子。胡同的路燈壞了,裡頭人煙罕至,昏暗死寂,和數米之外熱鬨明亮的城市街道形成鮮明對比,仿佛是被這座城市無情遺忘的舊物。

顧拙鳩拿出手電筒照明,小心前行,而當他步入胡同,連人帶光被濃稠的黑暗吞噬,不見半點蹤影,好像他被胡同吃了。

手電筒的光隻能照亮方圓兩三米,前腳剛向前,後腳黑暗就迫不及待地吞噬掉光亮行走過的地方,顧拙鳩因此無法看清周圍的建築構造,死一般的冷寂使他能清晰地聽到呼吸聲、腳步聲,除此之外再無旁餘聲響。

但凡荒郊野嶺無聲息則說明動物昆蟲也絕跡,生息斷絕,易出鬼魅,尤其是鬨市荒廢已久且有一定年限的建築群,其中醫院、學校、大廈等曾經人聲鼎沸之地,鬨鬼幾率九成以上。

概因傷亡事故比較多,怨氣重,產生路鬼的概率就高,有天然的殺人場所,等活人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厲鬼已經誕生,進而成為建築群被荒廢的原因之一。

十分鐘後,顧拙鳩感覺到一股陰森寒氣鑽進腳底,身後不知何時多出一道腳步和呼吸聲,逐漸和上他的腳步和呼吸頻率,始終保持在三米開外的距離。

顧拙鳩左手從斜挎包裡摸出一枚五雷符貼在掌心,自然地垂下來,儘量放輕腳步和呼吸聲,驀地快走十幾步又突然停下來,全神貫注注意身後那隻鬼始終跟緊他,腳步和呼吸的動靜越來越大聲,逐漸蓋過他發出來的動靜。

但是頻率依舊一樣。

記得民間傳聞有一種身後鬼,通常是橫死鄉野或路邊的人所化,喜歡跟在走夜路的人身後,模仿前麵活人的腳步和呼吸,等頻率完全一致後就能附身活人,所以也叫夜路鬼。

顧拙鳩記得他父母留下來的那本筆錄記載過道聽途說來的夜路鬼,如活人遇此鬼,不必驚慌,莫回頭,但向前行,趁其不備打亂夜路鬼的模仿節奏即可脫身。

忽然前麵十米遠的地方出現一盞昏黃的燈,手機導航同一時間提醒他抵達安順醫院南門,顧拙鳩下意識屏住呼吸,清楚地聽到厲鬼模仿的呼吸聲瞬間消息,下一刻近在咫尺,仿佛有人牢牢貼住他的後腦勺呼吸,但是隻有聲音而無氣息。

夜路鬼盯著他,等他憋不住呼吸的那一刻就會立即附身。

顧拙鳩在心裡默數到二十秒,驟然拔腿就跑,衝到燈光下大口呼吸,另一道腳步和呼吸沒能跟上來,他回頭看去,手電筒照到三米開外佇立一個朦朧微紅的影子,不甘地盯著他。

“一隻替身鬼?還沒進去就遇到這級彆的,裡頭得多凶險?”

奈何再凶險還是得進去探個究竟。

一是為查清方文茵屋裡的厲鬼身份,二是探探安順醫院的虛實,搞清楚為什麼鬼門被封了,李觀琙還能出來。

以及,李觀琙和安順醫院之間的關係。

區彆於胡同裡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安順醫院籠罩在薄霧一般的夜色,不用照明也能瞧清它的基本輪廓。

正門進去是大片水泥地,兩側靠牆搭了鐵棚做停車場,停了兩三輛廢棄汽車,地麵裂縫雜草和青苔擁擠地爭搶生存空間,正前方是三層高的紅磚樓,門口側邊釘一塊寫著“第一病棟門診廳入口”幾個大字的鐵皮,大門鏽跡斑斑,乍一看像乾涸的血漬。

顧拙鳩一推就發現鎖住門的大鐵鏈,鎖孔被灌進鐵泥堵死,顯然不希望路人誤入。

他把臉貼近,一隻眼睛透過門縫觀察裡麵的環境,大體是尋常醫院門診部的規格,繳費台在左側靠門的地方,右側有五排座椅,而正前方則是一塊鑲嵌在牆上的告示欄,裡麵張貼的報紙沒被清理,左右兩邊的拐角應該通向門診部各個基礎科室,再往裡的地方就看不見了。

除了搬不走的物件,門診大廳所有陳設物件都被清理乾淨,此時顯得空曠幽深。

“厲鬼生前資料存放在病案科,一般病案科開在一樓,不一定在門診樓但住院部那邊應該有備份,但願彆搬得太乾淨。”

顧拙鳩轉身離開,踩到落葉發出‘咯吱’聲響,在這寂靜的空間裡特彆容易令人產生是否會吵醒未知物的恐懼。

走出五六米遠,顧拙鳩鬼使神差回頭看去,正見一張慘白浮腫的臉貼在門診樓大門門頂上,漆黑的眼球直勾勾盯著他。

不難想象剛才他趴在門縫的時候,那張鬼臉就在他的頭頂滿懷惡意地看著他!

“艸。”

顧拙鳩低咒一聲,捏緊雷符,難免心生膽寒,加快腳步再向前行二十米拐彎直走十來米,遇到茂密的小樹林和彎曲的、僅容一人獨行的階梯,腦海中不由浮現某些女高怪談裡的小階梯,隻是眼前的階梯遠比電影來得陰風陣陣。

無處不在的森森鬼氣化為實質的寒氣侵襲四肢,顧拙鳩不得不在腹部處貼驅寒的靈符,抬腿走了將近五十個階梯,見到交錯而建的紅磚病棟以及最後麵的防疫站。

三棟紅磚樓外觀比門診樓更荒廢,雜草叢生,牆漆斑駁,鏽跡斑斑,雜草叢裡還有一輛荒廢的汽車,車門半落不掉地掛著,顧拙鳩穿過汽車,餘光瞥到駕駛位有個男士錢包,打開就看到裡頭七.八張的卡片、軟爛的紙幣和一張中年男人的照片。

顧拙鳩翻找到身份證,人頭像就是照片裡的中年男人,旁邊寫著:“鄭為義,男,67年生人……今年五十六?沒道理汽車丟這兒,放有銀行.卡和身份證的錢包也丟這兒不撿回去,就算不幸病死在醫院裡,家人也不來處理?前麵樓裡的設施搬得乾淨,反而小幾萬幾十萬的汽車說丟就丟這兒,感覺像是搬離到後麵越來越倉促了。當年安順醫院到底發生了什麼?”

滿腹疑惑自無人能解答,顧拙鳩快跑到距離最近的紅磚樓,隔著一段距離就能看到大門口鐵皮上的“第三病棟”,沒有明確提示住院部是否在這裡的字眼。

他扭頭看向漆黑安靜的第二病棟,想起李觀琙說他是第三病棟的主治醫生,那就得替人做手術。

手術室通常和住院部是上下樓的關係。

那就沒錯了。

顧拙鳩右眼不安地跳動,餘光瞥見一抹光,猛地抬頭瞪向斜前方三樓某間驟然亮燈的科室,不由後退兩步,眯起雙眼,果斷掏出十幾張威力最凶猛的五雷斬鬼符藏在手裡,小聲說道:“李醫生,我帶著禮物來看你啦。”

耳朵暈染一層薄紅,抿著唇角,顯得有些羞怯。

多像一個僵屍都不吃的戀愛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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