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局長點點頭。
迪麗達爾有點懵。
“什麼意思?不帶您這樣的呀,我為了這次任務,下了苦功,臨了您把一個記者找來…”
風紅纓端著攝影機,笑出一排牙。
“同誌,你誤會局長了,我不會乾擾你辦公。”
指了指攝影:“局長認為這件案子史無前例,想讓報社做一期法製報,另外暗訪拍一些視頻更好,屆時投放到電台警示人民群眾。明天我會跟著你去x省,當然了,你在明,我在暗,咱們各司其職。”
其實老局長還有另外一個打算,但現在還不能和迪麗達爾說。
迪麗達爾精致的臉頰上泄出高原紅,撓撓頭:“對不住,我誤會了。”
風紅纓齜牙:“沒事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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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風紅纓回了趟家。
得知風紅纓要去x事拍暗訪視頻,風延榮氣的連夜將風延吉從報社宿舍揪回了家。
“小妹胡鬨,你也跟著胡鬨?”風延榮氣不過給了風延吉一個腦瓜崩。
風延吉捂著頭,冤枉至極。
“大哥,這事我毫不知情,我也是才知道她要去x省。”
風延榮愣住了:“小妹那個領導呢,就姓淮的那個,他沒跟你說?你跟他不是關係好嗎?他瞞著你?”
不等風延吉說話,風延榮忍不住爆粗口罵人。
“什麼狗領導!自己坐辦公室逍遙自在,報社沒人嗎?竟然讓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小姑娘跟那種危險的任務?”
風紅纓歪頭,插嘴道:“大哥,這事吧得怪我,是我先斬後奏,淮主任現在恐怕和二哥一樣,正懵圈著呢。”
風延榮擰眉去看風延吉,風延吉揉揉頭上的包,點點頭。
風延榮煩躁地擼了把頭發,在屋裡來回踱步。
“小妹,你這根本就是亂來,你跑那麼遠,你讓我們哥幾個咋放心?”
“是啊是啊…”屋內附和聲不斷。
風紅纓抿唇一笑:“x省我是一定要去的。”
風家男人們異口同聲:“不行,不可以去。”
聲音震得屋頂上的沙塵隨之顛了顛,乖乖坐在床上的小堯裡嚇了一跳,手中的葡萄滾落到地。
風紅纓撿起葡萄,剝掉外皮咀嚼起來。
小堯裡手愣在半空,見風紅纓喜歡吃,小家夥湊過來,親手撥了一顆喂給風紅纓。
風紅纓接過,拿在手中沒吃,而是對風家兄弟們道:“讓我去吧,我不是小孩子,我十九了。”
頓了頓,風紅纓笑了下:“聽堯裡說,大哥最近忙著替我牽紅線?既然大哥都覺得我到了嫁人的年紀,我如果還一味的要你們護著,這怕是有點說不過去吧?”
風延榮想反駁,風紅纓快言快語地攔住。
“大哥,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你們隻管放心。”
風紅纓將葡萄塞進嘴裡,邊嚼邊道:“明早五點的火車,你們切記彆來送我,烏泱泱的一堆人,太惹眼。等任務完成,你們再去車站接我吧。”
拿起外套,風紅纓起身:“我先回房睡了。”
動作乾淨利落,絲毫不給風家男人們說話的機會。
風延寶指著風紅纓熄了燈的房間,瞪大眼:“大哥,你不管管她?”
風延榮呼出一口濁氣。
他很糾結。
一邊想放手讓小妹獨自闖蕩,一邊又擔心受怕。
“都回去睡吧。”
最終理智戰勝溺愛。
“大哥!”幾個兄弟驚喊,“你真的不管啦?”
風延榮:“咋管?她翅膀硬了,我總不能一天到晚都把她栓在家吧?”
擺擺手,風延榮讓兄弟們都回房。
“她不是說了嗎?這次拍攝是派出所給的任務,那邊肯定有人護著她,咱們就彆乾操心了,小妹連五柱子都能打趴,我相信她不會有事。”
在風家大家長的催眠下,幾個兄弟的心終於安了下來。
然而——
第二天一早,風家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赫然發現風延榮不見了。
桌上留了一封信:彆聲張,我去x省找小妹,你們不許跟過來,當心小妹發現後生氣。
風家兄弟們拳頭硬了。
就隻許你去,不許我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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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火車的風紅纓不知道身後跟了一大串尾巴。
另一車廂裡,風延榮和小堯裡大眼瞪小眼。
整個風家,唯有這個小家夥發現他有跟蹤小妹的意圖,不帶著他,小東西就要去告密,帶著吧,他還咋護小妹?
十個小時後,火車抵達x省。
一路來的還有周阿雲。
迪麗達爾的身高和周阿雲不匹配,隻好扮做周阿雲的親戚同行。
見到人販子,周阿雲謊稱要帶兒子烏龍去首都看病,這次割器官由迪麗達爾來主刀。
來車站接周阿雲的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和風延榮差不多高,長得很壯,瞥了眼五官精致的迪麗達爾,男人有戒備,但眼中更多的是喜色。
漂亮美人誰不喜歡?
迪麗達爾的身份是市醫的護士,可查,核對好身份,男人的戒備心鬆了不少。
周阿雲沒有跟男人走,而是帶著兒子重回火車站,在人販子的注視下,母子倆坐上出發首都的火車。
一上車,周阿雲雙手被烤住。
這邊,風紅纓拿穩偷拍設備,按照迪麗達爾留得記號一路跟到城郊小巷。
風延榮和小堯裡以及後跟上來的風家幾個兄弟則慌了。
他們不認得記號,沒幾分鐘就淹沒在火車站如潮的人流中。
至此,幾人開啟x省流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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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記號指引,風紅纓順利進到人販子老巢。
男人帶迪麗達爾停在一棟大院外。
院子非常的大,很臟,裡邊住著形形色色的人,院四周的排水溝裡布滿嗡叫的蚊子,垃圾堆如山。
風紅纓探頭張望,猜測大院裡邊住著的應該都是窮苦人。
一個個蓬頭垢麵不修邊幅,隔老遠都能聞到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酸臭味,天氣一熱,難聞的氣味越發的濃。
臭水溝邊,有個帶帽老漢在那吆秤,推車上堆滿了廢品。
老漢身邊圍著一圈臭烘烘的人,這些人都在等著賣撿回來的廢品。
風紅纓身上過度乾淨,太顯眼,所以她沒進去。
遠遠地聽到裡邊有人笑喊‘劉老板’,劉老板就是去火車站接周阿雲的男人。
“喲,這麼漂亮的姑娘是誰呀?”院裡有人問。
劉老板齜著黑黃的牙:“我遠方小表妹,剛從農村來,來這找事做呢,這幾天住我這。”
“之前那個表妹呢?”指周阿雲。
“她家裡有事,不來了。”
問話的人嘿嘿笑,沒當回事。
風紅纓趴門縫邊往裡看,迪麗達爾跟著男人上了二樓,兩人停在一間老舊的門前。
忽然身後被人拍了下。
風紅纓的手猛地收緊,驚得差點當場叫出聲。
站在她身後是個十歲左右的少年,眼瞅著裡邊有人過來,少年二話不說拉著風紅纓就往外跑。
少年應該住在大院裡,頭發打結,發絲沾滿讓人作嘔的汙穢,小臉蠟黃。
“彆說話。”少年拿臟兮兮的手捂住風紅纓的嘴。
風紅纓雙手是自由的,麵前這個瘦骨嶙峋的少年壓根不是她的對手。
她沒慌,任由少年捂住她的嘴,拉著她藏在胡同拐角的破木桶堆裡。
外邊有腳步聲,兩人誰也沒說話,兩顆心跳聲咚咚響。
風紅纓目光落到少年身上,少年的眼睛很好看,和小堯裡一樣,漂亮的像寶石。
腳步聲漸行漸遠,外頭的人應該走了。
少年鬆開手。
“你等會,先彆動。”風紅纓拿起隨身帶得設備,對著少年拍了一張。
少年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伸手抱頭捂臉。
哢嚓一聲響,一張擋住臟汙五官,隻留出一隻漂亮眼睛的照片誕生了。
“你是記者?”少年驚了。
這年代能有這種設備的,除了報社的人,誰還會有?
風紅纓笑笑,當然不會承認。
“我是大學生,攝影係,學校布置了一項作業,叫人生百態,聽說這邊住的人比較窮,所以我就來了。”
不知為何,風紅纓發現少年似乎有點失望。
“哦。”
少年撇嘴,推了把風紅纓:“你還是去彆的地方拍吧,這邊的人亂的很,像你這樣白白淨淨的女大學生最好賣了。”
風紅纓佯裝天真,蹲在那笑哈哈:“你逗誰呢,現在是法製社會,販賣人口可是要坐牢的哦。”
少年從木桶堆裡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睨著風紅纓。
“你彆不信,我姐她——”
少年哽咽了下,沒往下說,而是使勁拉起風紅纓,一口氣拽著風紅纓出了小巷子才停。
將風紅纓狠狠往外一推,語氣極為不悅,略帶了點威脅。
“快走,快走,不許你再來這,聽到了沒?”
說完一溜煙鑽進胡同。
風紅纓從地上爬起來,沒做停留。
嗅著臭水溝的酸臭味,風紅纓一路找,終於在廢品站尋到收廢品的老漢。
之前跑走的少年又折了回來,見風紅纓走遠,少年心情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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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少年叼著沒幾根毛的牙刷從大院某間屋裡走出來。
仰天咕了口水,剛準備吐掉,少年目光倏而落到對麵收廢品的小破車…旁邊吆秤的人身上。
少年咕咚吞下洗漱水,使勁揉眼。
對麵吆秤的人帶著草帽,穿著邋遢臟臭,一隻黑得發亮的腳丫向後抬高蹭了蹭屁股,動作十分猥.瑣,聲線粗嘎。
少年隻覺虛驚一場,剛才乍一看他還以為收廢品的是昨天那個女大學生呢。
輕鬆將收過來的廢品甩到小破車上,借著推車的空隙,風紅纓瞥了眼大院內部,隨便一掃就掃到了蹲在那洗漱的少年。
少年和她隔空對視了眼,很快移開視線,汲著鞋進屋。
風紅纓壓低帽子笑了下。
得,沒認出來。
就該這樣嘛,為了這身打扮,她昨晚愣是在排水溝裡睡了一晚。
現在就是風家幾個兄弟來了,都未必能認出她。
就在這時,二樓有了動靜。
身邊有人仰起腦袋笑嘻嘻地喊。
“劉老板起來啦?要帶表妹去找事兒做嗎?帶我一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