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2 / 2)

而就在魏子謙他們給關入牢房中後,其中有兩戶人家先撐不住,主動認罪,據說賠了些銀子,又主動答應了賣掉鋪子,才給放了出去。

魏子謙是個老實人,本來也想息事寧人的,但是他明知道這件事有蹊蹺,何況如果自己也賣了鋪子賠了錢,這一家子以後難道去喝西北風嗎?

他雖然木訥內向,但一旦認定死理也是不肯回頭的,就算姚娘子去探望,跟他商議,他也不肯低頭,連姚娘子打算托人報信給宋皎的主意都給勸住了。

宋皎聽到這裡,心中又驚又氣,她沒想到竟在這京畿範圍,就有人敢一手遮天了,又問:“為什麼舅舅不叫人告訴我?”

姚娘子擦著淚道:“你舅舅說,你在京內忙得很,也有自己要忙的大事,不好拉扯你。何況若是托了你,未免給人說是走了京內的關係,他很怕連累了你,便不叫我去報信。”

姚娘子雖然傷心,又擔心夫君,但宋皎遠來才進門,她總不能慢待了親戚,當即擦乾了淚,急忙去廚下弄吃食。

魏老先生趁機又也跟宋皎說起這件事,他道:“我早說該告訴你的,讓你拿主意最好。俗話說民不與官鬥,如今顯然的縣衙那裡是袒護賭坊,也有人私底下跟我們說,那賭坊的老板很有些來頭,縣老爺都不敢得罪,哼……再這樣下去,你舅舅在牢裡難免吃大虧,那鋪子也是保不住的。”

小缺在旁邊聽了個大概,驚訝之餘也憋著氣,此刻便插嘴說道:“老先生你隻管放心吧,難道不知道我們主子是專乾什麼的?他們禦史台就是管這些不公道的,要是那知縣果然不識好歹徇私舞弊的,看主子不把他參死!”

宋皎還沒說話,那兩個小家夥卻聽了出來,頓時高興起來,拍著手笑道:“夜光哥哥最厲害了!可以救爹爹出來了。”

宋皎把兩個小孩抱了抱,見他們嘴上還沾著才吃的糖沫子,看著可愛極了。

當夜,姚娘子去廚下做了些湯麵,大家草草吃過了,老先生撐著困意又跟宋皎說了會兒話,方去睡了。

宋皎給安置在廂房之中,兩個孩子非要跟著她睡,好不容易給姚娘子抱了走。宋皎心裡思忖著魏子謙的這件事,過了子時才勉強睡著。

早上天不亮她便起身,而姚娘子也正起身收拾家務,準備早飯。

宋皎聽老人那裡還沒動靜,便對姚娘子說道:“舅母不用忙,我出去在路邊上吃點就行了。舅舅的事情已經不能耽擱,我得儘早趕去縣衙看看。”

姚娘子雖然很想留她把早飯吃了再去,但也是極擔心丈夫的,便要拿錢給她買吃的,宋皎笑道:“不必,我身上有。”

帶了小缺,宋皎出門向著縣衙的方向而行,此刻天色尚早,路上人並不多。

宋皎特意去魏子謙的店鋪走了一遭,卻意外地發現,連帶魏子謙的鋪子在內,有四五家的鋪子門上都貼著封條。

宋皎看著甚是心驚,小缺指著前方說道:“主子你看!”

耳畔一陣喧嘩吵嚷,卻見前方的一處門頭底下,晃晃悠悠出來幾個人,都是衣衫不整,臉色帶青的,口中嚷嚷道:“真邪門,這一整宿都沒見翻身,簡直都想把這手剁了。”

另一個說道:“手氣不好就要剁手,王大哥也太狠了,萬一那下麵的東西也不聽話,豈不是要當太監?”

一陣荒唐大笑。

宋皎聽著,又看看那門頭,才知道這些人原來是通宵達旦在此賭的。

本朝並不禁賭,京城之中也頗有不少的賭坊,但是……宋皎掃了半條街,卻見那些鋪子多半都關了門,還有幾家已經開始了拆卸,大概是要改造起來。

小缺也看的咋舌:“這是在乾什麼?原先好好的生意都不乾了?這難不成一整條街都要弄做個大賭坊?”

宋皎的心一顫,道:“去衙門吧。”

永安鎮的縣衙,在鎮子中間,兩個縣衙的差人打著哈欠出來開門,看見他們兩人來至門口,便道:“乾什麼的?”

小缺上前道:“這兒是不是關了一位魏先生,我們是來探望的。”

差役沒好氣地問:“什麼魏先生魏後生的,叫什麼名兒?”

小缺哪裡把他們這些人放在眼裡,當下喝道:“你這是什麼口氣,說話客氣些!”

那差人大驚,把小缺跟宋皎仔細打量了半晌,尤其是宋皎,看著她模樣俊秀氣質出塵的,倒是不敢十分的無禮,便問:“你們是什麼人?”

宋皎說道:“我們是魏子謙的家裡人,特來探望。”

差役對這個名字倒是不陌生,便冷笑道:“哦,原來是那魏犟頭啊,他的家人我卻也見過,分明沒有你,你彆是來冒充的,圖謀不軌吧?”

“瞎了你的狗眼!”小缺氣不過,上前吼道:“我們是魏家京內來的親戚!京內的禦史台聽說過沒有?這就是禦史台的宋侍禦!不想死的,去把你們縣老爺叫出來!”

禦史台之名,無人不知,這衙差被小缺幾句話驚得倒退,又忐忑地盯著宋皎:“你、真的是京內的……”

宋皎本來想先看看魏子謙,當麵問問他再作打算,如今見小缺道破身份,索性淡淡道:“我叫宋皎,京內禦史台侍禦史,去報吧。”

宋皎的官職在京內雖不算大,但到底要比七品的縣令要高上一級。

而且人所共知,京官天然的比地方官要體麵,何況宋皎出身禦史台,這正是讓天下官吏望而生畏的地方。

兩個衙差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飛奔而入。

縣衙內宅處,知縣老爺才剛洗漱,衣裳還沒換妥當,丫鬟便傳了信兒進來。

葛知縣先是一驚,繼而自言自語般:“果然來了。”

裡頭的知縣夫人聽了,便出來說道:“聽說這宋皎是禦史台程大人的得意弟子,豫王跟前的人,可不是個好對付的,老爺為什麼非得為難那魏子謙,無端得罪他呢。”

葛知縣笑道:“你婦道人家懂什麼,這魏子謙若不是宋家的親戚,我還不拿他開刀呢,誰不知道這宋侍禦把太子殿下得罪透了,殿下牙癢癢地要他的腦袋呢,之前又鬨出了吏部顏家的那檔子事,隻怕更是恨極了他。如今這魏子謙不識抬舉,偏撞在本大人的手裡,我正好殺雞給猴看,先給東宮出一口氣。”

知縣夫人道:“就算把魏子謙捏住了,那也有限,太子殿下又不會領你的情,哪裡知道你是誰呢,你也是白獻了殷勤。”

葛知縣嗤地一聲:“真是頭發長見識短,要知道我也還是多虧了東宮才得了這個肥差的,禮部那裡當然知道我的名兒,再說……就算無福給殿下知道我的功勞,我隻管先儘了心意就是。”

知縣夫人皺眉道:“叫我說,老爺還是小心些,本來征那些店鋪就有點風險,要是這宋侍禦拿捏住了,捅了出去又怎麼說?”

葛知縣不以為然:“他敢,除非他不怕丟官罷職。”

知縣夫人問:“那個賭坊的幕後之人,果然有那麼厲害?”

葛知縣得意洋洋的說道:“若不是有萬全的把握,我怎麼會替他擺平這些呢,告訴你,隻要這怡興街的差事做得好,明年我就能調任回京。你也是那京官的夫人了。”

說到這裡他又想起一事,回頭問那丫頭:“去打聽打聽,這宋侍禦是怎麼來的,帶了多少人?”

半晌那丫鬟回來,說道:“門上說,那宋侍禦隻帶了一個隨從模樣的人。”

葛知縣大笑:“他以為他是關老爺單刀赴會不成?隻帶了一個人,可見是私下來的,並不是禦史台要對付本老爺,越發的不用怕他了!好吧,就讓我去會會這個宋侍禦。”

才說了這句,突然間有一人從外而來,生得尖嘴猴腮,一襲青色綢衣,正是本縣王主簿。

葛知縣見他來了,便要招呼他一起去見宋皎,誰知王主簿道:“大人且慢,我有機密要同大人說。”

“什麼話?”葛知縣疑惑。

王主簿上前,低低地在他耳畔說了幾句話,葛知縣臉色一變,驚問:“什麼?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是京內剛剛傳來的密旨!”

葛知縣看了一眼夫人,拉著他來到外間:“你再說一遍,東宮真的要這宋皎……這宋侍禦的命嗎?”

王主簿點頭,眼中掠過一點狠色:“大人可要盤算好了,如今這宋侍禦現成的送上門來……又在咱們的地盤上,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一個人還不容易?簡直是天賜給大人的青雲直上的機會!若大人抓住這良機乾淨利落地除掉了宋皎,自然就是太子麵前的一件奇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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