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1 / 2)

聽到宋皎來求見,盛公公心中又驚又喜,突然想到自己放在桌上的那盒子,趕緊地想要先收起來。

誰知才轉頭,便見到太子的手在桌上一晃,然後那東西便消失不見了。

盛公公抿嘴一笑,悄悄地後退,又轉過去迎接宋皎。

這會兒盛公公可是滿意了,他以為宋夜光今晚上會老老實實地呆在西閣不動,沒想到竟開竅了似的,主動過來了,免了他又去旁敲側擊。

“宋侍禦,”盛公公喜滋滋地,看到天降寶貝般看著宋皎:“正好,殿下才跟老奴說起你呢。”

宋皎正有些惴惴不安的,聞言問:“說起我?說我做什麼?”

“啊……”盛公公想到那個盒子,差點給自己一個嘴巴:“是殿下剛才問起你吃了飯沒有,殿下自己沒用膳,還隻管擔心你呢。”

有一點突如其來的笑意,在宋皎的唇上滾過,她忙斂了笑,小心地問道:“我這會兒來,會不會打擾到殿下?”

“不打擾,”盛公公趕緊大搖其頭:“彆人是打擾,你不一樣。”

宋皎隱約看出了盛公公對自己的態度很……

慈和親切到讓她有點不好意思。

盛公公倒也知道她臉皮薄,便笑道:“快進去吧,殿下等著呢……對了,”他湊近了低低道:“殿下沒用膳,如果可以……”

宋皎不等他說完就點點頭:“我知道。”

盛公公一看,心裡加倍熨帖。

他從來都覺著宋皎真是個“不知好歹”的,現成的太子殿下倒貼,她還嫌三嫌四的,如今見她主動來了,又聽她懂自己的心意,一時心裡的疙瘩都沒了。

公公讚賞的說道:“知道疼人就好,也怪道殿下喜……”

他還沒說完,就聽到裡頭趙儀瑄道:“在那磨蹭什麼。”

盛公公咋舌,趕緊請宋皎入內,自己卻退在門邊沒有靠前。

原先宋皎草草地吃了幾口晚膳,想要看書,卻實在無法靜心,隻覺著平時那些奉為圭臬的書,現在一個個都古板死硬起來,完全的入不了眼,也進不了心中。

她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牽念,就如同是一縷細細的絲線,拴著一個在天上飄搖的風箏。

而她的那根線,就牽在慎思閣裡的太子身上。

她尚未察覺自己的心意,卻越發地有些燥熱,便請小太監準備了洗澡水。

關了門進了水中,沐浴過後,身上的熱才逐漸散儘了,又見盛公公給自己準備的幾件都是男裝,且都是上等的絲綿料子,柔軟膩滑,跟自己所穿的略硬的粗麻完全不同,她倒是喜歡。

換了一身,宋皎低頭打量了一番,自嘲道:“我這是在做什麼,跑到東宮打秋風來了麼,又吃又喝又穿又看的……唉!”

無可奈何,準備就此安歇算了。

可應該是因為下午的時候她睡了太久,此刻又不是她素日安歇的時辰,翻來覆去哪裡睡得著,下地去抓了一本書,食而無味地看了半天,還是扔開了。

隔著門,卻聽到外頭小太監低語:“裡頭沒聲音,宋侍禦又睡了?”

另一個道:“大概是睡著了,閒著也是閒著。”

“哎喲,這可真是,我先前還以為,殿下留宋侍禦,是要他在東宮侍讀呢,或者幫著殿下料理料理那些成山成海的折奏,到底也算是幫的上,怎麼也不見傳他?”

“我也覺著怪呢,難不成是一時忙的忘了?據說殿下晚膳又沒吃,把公公急得什麼似的。”

宋皎趴在桌上,手底還壓著那本書,細想兩個小太監的話,到底是坐不住了。

她本來是很想去找太子的,可又實在的不想打擾他做正事,如今聽小太監說什麼“幫得上”之類的,倒是給了她些勇氣。

萬一,她不是去搗亂而是有點用處的呢。

於是便整衣起身,穿了外衫,請小內侍們領著自己過去。

這慎思閣她先前來過一次,但那次是爬窗進來的,這會兒故地重遊,竟仍有些許的忐忑。

邁步進門,走了十數步,發現旁邊的桌上放著四個被扣住的五彩雲龍黃釉碟子,兩個同色的蓋碗,聞著有些淡淡飯菜香。

忽聽到太子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在這兒。”

宋皎轉頭,見太子在右側的窗下,長桌之後,他微微地靠著椅背,像是在閉目養神的姿態,而在他麵前果然是數疊的折子,筆架上放著一支小號禦筆狼毫,上頭蘸著的卻是赤紅的朱砂。

宋皎一看到這張桌子,不免想起上回的情形,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那一疊疊的折奏以及那支朱筆占了過去。

她還是依照規矩上前行禮,口稱下官,趙儀瑄微微轉頭看向她,笑道:“什麼時候叫你正大光明的改口。”

宋皎抬頭:“殿下又說什麼?”

趙儀瑄卻不說,隻道:“你怎麼來了?是想本太子了?”

宋皎習慣了他如此,甚至擔心自己會一直這麼習慣下去:“聽說殿下忙了半天了,雖不敢打擾,但聽說殿下連晚膳也沒用……”

“果然心疼了?你直說就是了,你直說出來,本太子心裡還受用些,明兒早膳都不必進了。”趙儀瑄道。

宋皎見他總是這樣,便不由道:“若真是下官說幾句話殿下就能飽了,那叫我說一宿也成,隻是……殿下還是彆這樣任性吧。”

趙儀瑄輕笑了聲:“你真的能說一宿?”

宋皎不去理他:“虧了身子,不是好玩兒的。”

“夜光怕本太子虧了身子麼?”他略略傾身。

趙儀瑄因為耽於折奏,勞心費神,本是沒什麼他念的,但是一見到宋皎,又聽到這些話,竟然有些不由自主。

他碰了碰袖子裡之前收起來的盛公公送的那小小玉盒,突然有些口乾舌燥的。

宋皎的話本無可挑剔,換了盛公公來說也毫無違和的,但偏偏從她的嘴裡說出來,在太子的心裡就難免變了味。

又見她換了一身衣裳,是青蓮色的雲團紋袍子,從沒見過她穿,絲袍上自有些淡淡的珠光,如此色澤籠在她身上,越發玉人一樣了。

趙儀瑄越看越覺著稀奇,後悔自己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她是女子。

但凡他以前能正眼平心地多看她一會兒,就不至於會恨到要拿東西砸死她了。

可惜太子自己也知道,不管宋皎怎樣美貌也好,甚至她越好看,先前的他就越是厭憎,因為他心裡先入為主地恨極了她。

就像是已經認定了一朵花是有劇毒的,那麼就算她開的再好看,他也不會有親近之心,甚至她越是好看,罪過便越大,讓人恨不得即刻鏟除。

趙儀瑄為以前的自己感覺深深地歉意,眼神也更柔和了幾分。

他伸出手向著宋皎,手掌往上,隻靜靜地,沒有如同以前一樣強行把她拽過來。

宋皎看著太子向著自己張開的手,抬頭看看他,她發現太子的臉色透著溫柔。

咽了口唾沫,宋皎伸出手,把小手擱在他的掌心。

這個動作讓太子大為滿足,他緩緩地握住了,感覺那抹輕軟在掌中:“夜光。”

他稍微用力引著她靠前,心裡的喜歡都開始發了熱。

宋皎卻很記得自己的來意。

太子是因為昨晚上在紫煙巷耽擱了,才積攢了這些折奏,她不是來耽誤他的。

她趁機道:“殿下,吃了晚膳再批吧?”

趙儀瑄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不想吃那些,想吃夜光。”

宋皎歎了口氣:“人肉是酸的,下官也怕疼,請殿下恕罪。”

她竟然知道跟自己開玩笑了,太子嗤地笑了聲:“彆的人是酸的,夜光是甜的,想吃。給本太子吃一口?保證不會讓你疼。”

宋皎知道再說下去,就不是自己想不想的問題了,他恐怕又會不管不顧。

“先吃飯,”她儘力地把手抽出來,語氣堅決地:“吃了飯再說彆的。”

從來沒有人用這種語氣跟太子說話,下了令似的。

趙儀瑄眨了眨眼,心裡卻很受用這種透著關切的“命令”,他帶著笑妥協了。

太子起身要去外間,身上卻一陣酸麻,他忙扶住桌子,右手卻有些用不上力。

宋皎急忙扶住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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