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時出現的正是太子殿下。
他隻掃了一眼**瑭,就“毫不留情”地把豫王扔向旁邊。
跳出來的是李衛長,及時地扶住了豫王殿下,順手點了他身上幾處要穴止血,這才放在旁邊,將腰間的藥囊打開給他療傷。
趙儀瑄拋開豫王的同時,探臂挽住了宋皎。
宋皎因為見豫王倒下,正竭力伸手要去接著,猛地給太子攬住,一時沒反應過來,兩隻手還向前探著。
先前握在手中的那平安扣早不知道掉在哪裡去了。
太子盯了她一眼,把那兩隻手摁下,言簡意賅地:“死不了。”
這時侯殿內已然有些混亂。
盛公公原本持刀砍落,這會兒給衝進來的四喜製住,輕輕地在他後頸上一敲,盛公公便暈倒了過去。
皇後本是強撐,見豫王為了宋皎奮不顧身中了一刀,整個人發出了一聲可怕的嚎叫,直接昏死在嬤嬤懷中。
而關河本來是對上豔離君的,發現豫王不妙後便抽身後退,此時衝到豫王身邊,看著李衛長施救,悔恨交加。
至於豔離君,在看到那道熟悉身影出現的時候,她仿佛便預料到什麼,但她竟沒有逃,而隻是淡淡地站在了原地,任由金尋衛等將她圍在中間。
宋皎在趙儀瑄的懷中,驚魂未定地亂看。
起初她最關切的自然是豫王,但見李衛長手法嫻熟地開始替他治療,而太子又說“死不了”,總算能夠安心。
就在此時,她突然發現在場的竟不全是東宮的人,還有……
一個有些熟悉的人影——魏疾魏公公,皇帝身邊頭一號的大太監。
豔離君環顧周遭,目光最終落在了太子的麵上,她冷冽地看著趙儀瑄:“怪不得豫王殿下說他鬥不過太子,莫非太子殿下早就察覺了我在皇後宮中,卻按兵不動,等待機會。”
趙儀瑄本來想帶著宋皎先離開,聞言掃了豔離君一眼:“你是不是想問本宮是怎麼知道的。”
豔離君道:“殿下會告訴我嗎?”
“當然,就讓你做個明白鬼,”趙儀瑄道:“你這‘咒’的蠱術是從誰哪裡學來的你該清楚,隻可惜恨無傷沒當成你的刀。”
豔離君嗬嗬冷笑:“難道是她告訴了太子我的行蹤?但我明明沒跟她透露。”
太子道:“你根本不用說,隻要你跟她碰過麵,她就知道你會去哪裡。她隻要說一句你進了皇宮,本宮便猜到你的藏身之處了。”
豔離君眼中掠過些悔恨之色:“果然是那個丫頭壞了事……我本來以為她跟我是誌同道合呢。”
太子淡淡道:“迢沂山上的花沂如今安居樂業,又不曾家破人亡,她怎會跟你是誌同道合?”
豔離君驀地一震:“你……你這麼說,就是知道了我的來曆了?”
趙儀瑄半垂著眸子:“當年西北流寇橫行,參與其中的便有北地古邦部落之人,但不過是半月之間,整個部落就給平寇將軍王乾掃蕩靖平,傳說古邦一族的人擅歌舞,造香,你大概就是那一族的後人。”
豔離君眼中驚惱交加,卻又笑道:“真真不愧是太子殿下。連我的身世都挖的清楚,不錯,當初你命王乾帶兵屠殺了我部落五百多人,隻有我僥幸活了下來,從那之後我便發誓要報仇,誓要顛覆啟朝來為我的族人殉葬……”
太子望著懷中的宋皎,卻問:“王乾死的離奇,應該也是你們所為,對嗎。”
豔離君挑唇:“不錯,他確實該死……聽說他死後,有人懷疑是太子你嫉妒賢能暗殺了他,真是好笑的很,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提醒了我,所以我才潛入了京城。”
趙儀瑄道:“可惜,你到底還是功虧一簣。”
豔離君的臉色一沉,看看太子,又看看宋皎:“的確可惜,我本來想操控宋夜光,讓她殺了你……不過現在看來這不過是多此一舉,我本來不該心軟,若是一早先殺了她,你自然也不足為慮了。”
宋皎原本聽太子突然說起了“平寇將軍”,頓時觸動心頭一件舊事。
那次她給趙儀瑄留在東宮,去慎思閣幫他看折子的時候,隨行的小太監無意中提起此事,她本來想當麵詢問太子的。
因為之前她所聽說的傳聞之中,確實包括平寇將軍因太子而死之事。
沒想到,真相果然出乎她的意料。
正在心情複雜,突然聽豔離君又說什麼殺了自己太子也不足為慮之類。
宋皎本以為趙儀瑄會否認,不料趙儀瑄隻是冷冷一笑:“你沒那個本事。”
豔離君長籲了一口氣,似有些無奈:“這大概就是命數,我本來有好幾次可以殺了她的……”她看向宋皎,眼神複雜:“正如皇後所說,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罷了。”
魏疾在旁邊開了口:“太子殿下,這兒的事交給奴婢罷了,您還是先帶著娘娘離開。”
趙儀瑄把宋皎打橫抱起,正要轉身,卻是豔離君抬手,她在臉頰邊上摸索了一陣子,終於揭下一張薄薄的麵具,露出底下那張本來豔若桃李的臉。
但此刻,一道猙獰的疤痕從額頭往下,就好像把她整個人撕裂了似的。
正是那日在永州,她意圖對宋皎下手,卻給及時趕到的諸葛嵩一劍所傷。
太子趕緊把宋皎的臉往懷中一攬:“彆亂看,會做噩夢。”
豔離君聞言,明知徒勞,仍是斷喝一聲,向著太子的方向襲來。
不等東宮的人動手,魏疾一抬手,兩道黑影向著豔離君襲去,將她即刻攔住,竟是無法再前行一步。
豔離君死死地盯著趙儀瑄,似乎癲狂:“她有身孕了對嗎,哈哈,太子殿下,終有一日你也會嘗到我所經受的失去至親之感……你手上可捏著我部族五百男女老幼的性命……”
太子感覺懷中的宋皎抖了抖。
他本來不願意跟豔離君多費口舌,此刻卻止步。
太子回頭看向身後的豔離君:“你覺著委屈?想要報仇?行啊,本宮最不怕人威脅了,你部族五百男女老幼死的冤枉,我啟朝邊境數千百姓常年被你們劫掠,屠殺,殘虐……他們找誰報仇,他們的委屈怎麼說?”
他的唇邊是一絲冷酷至極的笑:“本宮不過是以血還血,以牙還牙,犯我臣民百姓者,彆說是五百人,就算五千,五萬,甚至更多,老弱婦孺乃至雞鴨豬狗,本宮都照殺不誤,你聽見了嗎?”
魏疾盯著殺氣凜然的太子,在旁微微地吐出一口氣,竟被那威壓懾服,不敢出聲。
事實上殿內沒有任何人說話,隻有趙儀瑄的聲音,如此清晰,就如同是一道不由分說重若千鈞的旨意。
最後,太子冷看了一眼豔離君,抱著宋皎往外而去。
從內廷到東宮很有一段距離,路上不少的宮女內侍、乃至後宮妃嬪經過,見太子抱著人,驚疑的驚疑,避讓的避讓。
太子理也不理,走的氣定神閒。
過了定儀門,宋皎終於忍不住了:“殿下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
趙儀瑄把她往上抱緊了些:“再一會兒就回宮了。不舒服?”
“我想走走,你放我下來吧。”她掙了掙。
太子稍微猶豫,總算將宋皎放了下地。
宋皎覺著腿有些麻了,正要俯身捶一捶,卻給太子拉住。
身後那麼多隨從,身前又有跪在牆邊的宮婢們,太子竟半蹲下去,抬手輕輕地給她揉著膝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