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章(2 / 2)

晃神之際,他又聽見謝璟深低聲問他:“既然你知道不合適,為何你偏又縱容著我對你做那樣的事而不拒絕?”

白行歌瞪了瞪他:“你力大如牛,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如何拒絕得了?”

謝璟深卻盯著他,鄭重地說:“你能。”

“白行歌,你知道你可以拒絕。”他抬手將他鬢邊的長發輕輕撩開,替他整理了一下變得有幾分淩亂的頭發,留下這句話後才將他放開。

白行歌微微垂下眼眸沒有應答,倒是這氣氛異常的一幕被遠處的唐之淵給看在了眼裡。他恨恨地捂著自己正流著血的斷臂,眸光陰狠地在倆人身上掃過,才在謝璟深又改變心意,回頭過來趁機把他殺死之前,先帶著同樣負傷的錦衣隊離開。

謝璟深,他已經提醒過他了。

“你知道白行歌對陛下來說究竟有多重要,陛下已經知道飛月樓和他之間的事。休怪我沒有提前告訴你,若飛月樓仍執意要接下這個任務,為了白行歌與皇宮作對,很可能到最後你們為此付出的代價……遠遠超乎你想象。”

謝璟深當時怎麼回答來著?

哦,他說:“季君延終於要開始動飛月樓了嗎?”語氣特彆張狂,還帶著幾分諷刺,“那就讓他動作快一些,我還怕他想要繼續忍耐下去,不肯有動作。”

“那樣可就過於懦弱了,怎配有資格說喜歡白行歌?”

唐之淵有些懷疑謝璟深的動機,試探性地問了他:“這就是你將白行歌留在身邊的原因?”

“為了用他來對付季君延。”

謝璟深沒有再回答他,動作倒是一次比一次狠,竟直接將他其中一隻手臂給斬斷了。雖然不是他平日裡活動用的右手,卻也足以讓他對謝璟深記恨許久。

謝璟深這三個字對季君延和他來說都不陌生,飛月樓在外與他們作對許久,就如同他們對皇宮裡有一定的了解那般,他們同樣也能夠查到他就是飛月樓的樓主。

正因有過調查,他們才會了解謝璟深根本就不是個感情用事的人。哪怕季君延收到了消息說白行歌與謝璟深走得很近,兩個人的關係很好,季君延也隻是下意識為此吃醋了罷。他從來就不待見與白行歌走得太近的那幾人,包括多年前的季君澤,他會被驅逐離開皇城,有一小部分原因也是因為他和白行歌的關係頗好。

思及此,唐之淵的眸光暗了暗,隱隱藏著一絲不甘與怒意。

所以他們在第一時間認為,謝璟深會答應幫助白行歌,很可能是兩個人之間有什麼不得已的交易關係,又或是謝璟深為了借用白行歌的身份來對付季君延,而強行將人扣壓下來。唐之淵後續的調查也證明了這個猜測,早在謝璟深和白行歌初見麵的那一會兒,兩個人就發生過頗為激烈的爭執,謝璟深甚至還因此傷害了白行歌。

加上謝璟深那傳言中仿佛沒有心似的冷漠性子,他便一直認為謝璟深隻是為了利用白行歌來對付季君延罷。就算謝璟深再如此憎恨皇宮,也不會為了一個人質般的存在消耗那麼多的精力,隻要他親自出馬,定能在季君延給予的時效內把人帶回皇宮。可沒想到這幾日下來,謝璟深當真把人看得死緊,而季君延那裡的壓力從未停止。

而且陛下竟然為了白行歌,即使舍棄他一手培養出來的錦衣隊也在所不惜。

思及此,唐之淵暗沉的眼眸裡泛過了一絲怨恨。

白行歌究竟有哪裡好,值得季君延為他做出那麼多,整顆心都掛在他身上?論陪伴,他不認為在季君延登基之前就一直待在他身邊,儘心儘力為他做任何事的自己比白行歌要來得差。

因為白行歌的拒絕,季君延始終忍著最後的底線沒有碰他,這讓他成功得到了爬上季君延龍床的機會。季君延寵幸了他,卻又無情地對他說,他永遠也不可能取代白行歌在他心裡的地位。他明明喜歡著龍座上那個男人,可這個男人,若說他深情,這份感情隻給了白行歌一人,對身邊其他的又如此無情,哪怕他再仰慕著他,為他做再多,也隻能奮力去為他帶回他想要的那個對象。

若說唐之淵內心沒有半點不甘與恨意是絕無可能,但他的恨給不了季君延,所以隻能全都放在白行歌身上。因為他,所以季君延眼中再容不下任何人。唐之淵恨透了白行歌,可是為了季君延,也隻能努力把白行歌抓回宮,還為此失去了一隻手。

憤怒中的唐之淵回想起方才離開前不小心讓他撞見的,謝璟深和白行歌相處的那一幕。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很是怪異,並不完全像是扣押與被扣押的敵對關係,反而還帶著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感覺。而且他們之間的舉動和相處有些親密,可不像是普通朋友之間會流露出的眼神與動作。

唐之淵另一隻手握得指甲幾乎快要掐入掌心。

倘若他將此事告訴季君延,他會不會因此而憤怒,在愛而不得的情況下,選擇摧毀白行歌?

季君延可真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既然是他得不到的東西,彆人也彆想擁有。

·

另一邊,白行歌在謝璟深和飛月樓護衛們的幫助下將唐之淵和錦衣隊解決後,終於得到了片刻的安逸與寧靜。

這次不需要白行歌主動開口,臉皮越來越厚的謝璟深直接把藥塞到他手裡讓他幫忙了。偏偏這些傷仔細一想,同樣還是為了他惹出來的,他似乎也沒有拒絕的權力。

隻不過這一次有柳清葉在,謝璟深倒是安分了不少,也沒有說什麼挑起他怒火的話來,上完了藥就開始坐下,與許久不見的柳清葉敘舊。

謝璟深在很久的沉默後,對柳清葉說的第一句話是:“真沒想到有生之年,竟還會再見到你。”

柳清葉禮尚往來地表示:“我也沒想到,在我當鬼多年後,有朝一日竟還能讓你看見我。”

一人一鬼又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直到不明所以的白行歌試探性地問了句:“二位的關係看來,當真是不錯?”

大概隻有很好的關係,才會如此不客氣地互懟了。

謝璟深這才跟他解釋:“柳清葉,我當年和穆昭陽初入江湖,受儘苦楚的時候,有幸得他相助。此後他相中了我和昭陽的資質,見我們二人無處可去,便將我們收留,帶在身邊儘心教養。”

柳清葉扣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提醒:“難道不是你和昭陽兩個人,夜裡一前一後偷偷來找我,見我身手了得,苦苦哀求讓我收留對方並給予指導的嗎?”

白行歌默默將目光瞥向謝璟深,後者麵無表情地盯著柳清葉說:“你記錯了。”

柳清葉倒是挺配合:“哦,是嗎?那可能吧。”

謝璟深抿著唇,用著沒什麼起伏的語氣接著給白行歌說:“知道天行教嗎?”

“這個教派我聽過,季君延為它頭疼了許久。”白行歌回道。

又從他口中聽見那三個字,謝璟深努力壓了壓心裡的那點鬱悶,說道:“柳清葉就是天行教的教主。”

柳清葉輕咳了一聲:“是前教主。”

“沒差。”

這個身份有點過於厲害,以至於白行歌完全沒預料到這個結果,盯著柳清葉的眼神變了又變。柳清葉大大方方地揮了一下袖子:“不必驚訝,天行教如今的成就確實是由我一手帶起。不過再如何,我現在也隻是一個亡魂了。”

白行歌沒忍住追問:“那它現任教主是誰?我其實一直挺佩服天行教,能讓季君延真正棘手的勢力可不多了。我在宮中就總是覺得,若天行教布局與計劃夠好,憑它的能力,隻要有皇儲請求於它的相助幫忙摧毀現在的皇朝進行逼宮,指不定還真能成功。”

季君延對宮外的江湖始終如此關注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足以威脅他位置的天行教。隻不過天行教有它的底線,且在靖國也有分布的勢力,像是下意識與好幾個國家達成了某種協議,不隨意插手宮廷之事,所以才能和平至今。

“聽你這麼說,我很高興。”柳清葉回道,又看了謝璟深一眼才說,“至於現任教主,璟深應該知道吧。”

收到白行歌視線的謝璟深坐直了身體,神情淡然:“也不是很熟,他幾乎從不真正出現辦過什麼事,我身上也隻有能夠代表他身份,向其他勢力施壓時用的令牌罷了。”

柳清葉笑了一聲,沒有接話。

白行歌聽完也沒繼續追問,畢竟他和天行教的人交集不多,不方便告知也情有可原。

反倒是回完話的謝璟深好像有點心虛,覺得這個回答似乎沒有真正回答白行歌的問題,便又放輕語氣補了句:“待重要的事情處理好,後期若有機會,我便帶你見一見他。”

柳清葉聞言,不知道像是聽到了什麼有點好笑的事情,低頭又笑了一聲,換來謝璟深一記冷漠的眼神。

白行歌則是微微一怔,才笑著回道:“好啊,有機會的話。”

簡略介紹完了柳清葉的身份和他與謝璟深的關係,白行歌便主動提到了正題:“柳教主之前說有事需要我幫忙,不知此事為何?”

柳清葉這才收起了嘴邊的笑容,正了正色說:“是和若耶有關的事。”

“我希望你能幫她解開心結,順道助她脫離魔教的掌控。如此,我執念才能消除,安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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