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章(1 / 2)

和白行歌他們車廂裡的歡鬨不同,另一個隻坐了容若耶和謝璟深的車廂,安靜得讓人感到壓抑。兩個人都是不苟言笑且不多話的性子,表情一個比一個還要冷淡,若有人在此刻誤闖,恐怕要被他們之間的氣氛凍得窒息。

謝璟深上車後沒有主動說話,像是隻要容若耶什麼都不說,他能夠保持那樣的姿勢坐到地老天荒。而容若耶雖是把他喊了進來的人,可視線從他進來後就沒看過她,而是盯著車外不斷地向後退去的風景,像在沉思,又像隻是在發呆。

許久之後,容若耶才緩緩開口,語氣有幾分掩不住的蒼涼:“阿晏他到現在,都還沒放棄嗎?”

謝璟深沒有看她,而是嘲諷般地笑了一聲,反問:“靖國如今的情勢,你覺得他能放棄嗎?”短暫的靜默後,他才又淡聲說,“除非哪天他不再在乎這個國家了,或許不需要勸阻他也會主動停止。”

容若耶被他說得又是一陣安靜,半響,才又道:“我老了,政治上的事情我也插不了手,也不知道究竟什麼樣的結果最好。你們想怎麼做,我隻會睜隻眼閉隻眼,你倒也不必擔心今日在這裡與我相遇的事。”

“隻不過我尚有些疑惑,你當年以那等方式被驅逐離開,雖然早已改名換姓過上新的日子,可既然你還幫著阿晏,就表示你心裡並未完全放下靖國。你身上仍然留著皇家的血脈,一樣擁有繼承權。從你能夠領著飛月樓走到今日來看,自身的統領能力本就不弱,既然同樣想著要改變靖國局勢,為何你寧可花費精力僅在阿晏背後幫忙出力,也不自己擔下這個責任?以我角度來看,你親力親為,會更要方便簡單一些。”

容若耶見謝璟深沒有回話,抿嘴後又平淡地給他透露另一件事:“當年造成你落得如此淒涼下場的是先帝,他為江湖術士所惑,聽信小人之言才做出那等決策。後來你皇叔將他推翻登上了帝位,曾不僅一次告訴我有想將你和昭陽尋回的心思,希望你們能夠回宮輔佐他政務上的事情,很可能之後他想撒手不管了,還會把責任交托與你。”

“隻要你願意,就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容若耶垂了垂眸,“當然,這隻是他個人的意思,與我無關,有什麼氣也彆往我身上撒。”

謝璟深無所謂地笑了笑,眼神毫無波瀾,對她口中的言論沒有半點興趣,語氣有幾分散漫:“我這不是不願意,所以才把責任都推給五哥了嗎?”

容若耶不再開口,謝璟深和她同坐了一會兒,見她似乎沒有其他想說的話,便理了理衣服準備離開:“既然長公主沒有其他要事,那我就不打擾了。”

在他掀開車簾離開前,容若耶才又道:“昭陽是你弟弟,也算是我的侄子,落月教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暗中做什麼手腳。看在情分上,我答應幫你們這個忙,但其他的事還希望你們彆乾涉太多。”

謝璟深動作一頓,背對著她回道:“為了一個自以為了解的真相而走到這個地步,值得嗎?”

容若耶眼神微微一變,動了動嘴正想問他這話什麼意思,可又想起他和柳清葉的關係,便作罷。哪怕柳清葉早已死去多年,她卻依然無法放下當年的芥蒂。

謝璟深下車前,她聽見他又補了句:“還有,侄子就罷了。我和昭陽可沒有這個資格,認靖國長公主為姑姑。”

容若耶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來得及在謝璟深的身影消失前說出任何話來。望著那被風吹得有些晃蕩的車簾,她有些疲憊地揉著自己的額頭,身體往後靠了靠。

多少年前,她與那兩個孩子的關係都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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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行歌和柳清葉爭執了半天未果,最後直接從感情問題延伸到了家長裡短,還說起了容若耶家族的各種錯綜複雜關係。就在這樣混亂的閒聊下,謝璟深帶著一身寒氣,在馬車沒有停止的情況下輕輕鬆鬆鑽入了車廂。

白行歌見他回來,還挑了一下眉頭問:“如何?和長公主的聊天得還不錯?”

柳清葉笑了一聲,指了指謝璟深那陰沉得生人勿進的臉色:“你瞧瞧他麵色,看起來像是聊得不錯的表情?”

謝璟深意味不明地看了看白行歌,唯恐天下不亂的柳清葉還悠悠地補了句:“我覺得你該找個時間好好糾正一下國師大人的奇異思想,他竟然覺得你和若耶看起來還挺般配,說著要給你倆合八字再算一卦,看看有沒有姻緣線。”

本來打算自己一個人安靜平複情緒的謝璟深在聽見這句話後,更加無法冷靜了,甚至用了很不可思議的眼神望向白行歌。

忍了忍,他還是沉聲開口,語氣聽起來好像還帶著些許冰涼的嘲諷:“你那麼能,怎麼不乾脆合一合你和我的八字,看一看我們有沒有姻緣線呢?”

白行歌沒料到他會突然來這麼一句,一時給聽愣了,就連邊上在打盹兒的阿竹也被謝璟深這句話給驚醒,滿目警惕地瞪著他。

謝樓主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不等白行歌回應,謝璟深又笑了一下,笑得有些好看:“哦,我忘了,我倆之間的緣分上天已經給定下了,好像也無法做選擇。這,國師大人如此急著將我丟出去,莫非是想要違背天意?”

白行歌被他說得一嗆,差點把那個印記的事給忘了。他有點局促地捏了捏腿上的衣擺,儘可能維持著平日的和善與優雅:“那是一場意外,待我將聖物尋回,給謝公子把身上的咒術治好時,順道看看能否有抹去這意外聯係的方法……”

說著,謝璟深突然就坐到了他邊上,按住他雙手鉗製住了他掙紮的舉動。阿竹見此正要跳起來幫忙把人拉開,可才動了動腿,就被反應迅速的謝璟深點住了穴道,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衣冠楚楚的男人對他家公子做著看起來有些流氓的動作。

謝璟深整個人幾乎快要貼到白行歌身上,惹得原本在一旁看熱鬨的柳清葉忽然有非禮勿視的感覺。他尋思著容若耶和謝璟深也已經結束談話,便悄悄往外飄了飄,溜走了。

……看來他徒兒也並非孺子不可教也。

白行歌盯著謝璟深那雙帶著危險的眼睛,忽然有點緊張。他撇開頭往後仰了仰,像是在掙紮,可白皙的脖子卻無意拉出了個誘人的弧度,讓人心裡忍不住冒出想在上麵咬一口的念頭。

謝璟深就是那個人,他沒有說話,喉結暗暗滾了滾,身體往下又壓了幾分後,跟耍流氓似地偏頭在白行歌耳邊低聲說:“不需要。”

白行歌動作微微一頓,聽見謝璟深又補充了句:“我說那個意外蓋下的印章,不需要抹去。”

“這……”白行歌皺了皺眉頭,因為被人牽製住導致他說話也變得有幾分艱難,“但那樣對你並不公平。”擅自把人的婚姻關係給定下了算什麼?

謝璟深眨了一下眼睛,遮住眼中的暗湧:“不會。”

“我還挺樂意。”謝璟深說道,聽得白行歌又是一愣,大腦有短暫的空白,昨夜令他迷茫萬分的接觸猝不及防地又躍入他腦海,惹得他麵色一片緋紅,隻能氣恨地瞪了瞪按著自己雙手的人。

謝璟深被他那一眼瞪得,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自己心裡攪了一下,差點沒控製住自己想直接在阿竹麵前對白行歌做點更過分的事情。

可是他還沒答應,所以他必須得忍住。

他閉了閉眼把自己有些焦躁的情緒壓了壓,沉聲問著白行歌:“我說我想對你負責,並非意外,並非受人逼迫,隻是出於私心……你聽懂了嗎?”

謝璟深冷冷淡淡的聲音裡難得帶上了耐心與柔和,並沒有給白行歌帶來任何壓力,反倒是讓他在想通了謝璟深話裡的意思後,還有點不知所措起來。

他覺得自己的臉色應該已經紅得沒法見人了,完全沒料到謝璟深竟會在這個時候如此坦然地向他表明心意。

這,算是表明心意的一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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