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昭陽出了事,謝璟深肯定不會不管。落月教的事謝璟深也清楚,平日裡專門愛和飛月樓作對。隻不過他們底下人的實力普遍上並不是飛月樓的對手,說實話,在今日之前謝璟深並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
沒想到他們竟然長本事了,還真能把穆昭陽那個傻麅子給逮住。
是的,在經曆過那麼多事情之後,謝璟深親愛的弟弟在他心中的形象,大概就和那些傻乎乎的麅子差不多。
柳清葉也有些發愁:“唉,看來是我錯了。我以為多年過去,你倆都有所長進,沒想到昭陽還是那個傻孩子。”
白行歌看著他倆,輕笑著緩和氣氛:“傻是傻了點,不過上天總是眷顧傻孩子的,他福運很好,磨難是多了點,可大部分時候都能險中逃生,得貴人相助,吉人自有天相。”
他這說的倒不是安慰話,確實是他從穆昭陽身上讀來的信息。穆昭陽上輩子大概是做了許多好事,雖然身世坎坷了點,不過命還是挺好的。一輩子估計不愁吃穿,還能過得無憂無慮,熬過年少時期的磨難,後半輩子就是幸福好日子等著了。
謝璟深如今對白行歌的話深信不疑,外加穆昭陽前幾次的命運也確實驗證了他的說法,不管遇到什麼事與他分開,最後總能見到他安全回來。若詢問起他來,還能樂著回答說,遇見哪路的好人幫助了他。
他雖然稍微放下了心,但仍是在意得緊。於是在容若耶與落月教的人分開後,他們直接改變了原先想要暗中跟蹤調查明白的計劃,而是直接在她回去的路上,把她給攔了下來。
容若耶見到他們的時候顯然有些意外,甚至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還往謝璟深多看了幾眼,眉頭皺了又皺,才盯著白行歌詢問:“公子今日陣仗,可不像是來求助,也不似是來報恩的樣子。”
白行歌握著扇子在掌心拍了拍,糾結地回答:“嚴格來說,和報恩還真能扯上那麼點關係。”
頓了頓,他才莞爾一笑說:“實不相瞞,我們受人之托,來幫助長公主擺脫魔教的掌控。”
此話一出,容若耶臉色微微變了變。她尚未開口,倒是她邊上的那位侍女眼神忽然一凜,直接拔出腰間的短刀躍到容若耶麵前,滿臉殺氣地瞪著他們,仿佛他們來者不善。
容若耶交疊在身前的手壓了壓,冷聲道:“看來你們還暗中調查了我,所以小公子,你昨日到禪寺接近我,是彆有目的的嗎?”
白行歌否認道:“那是一場意外,我的確遭到追捕無處可躲,是有人指示了我公主所在的方向,說您一定會出手相助。”
容若耶秀眉輕輕一蹙:“小公子從方才就一直提起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白行歌還未回答,邊上的柳清葉就先出聲阻止,神情難得有幾分窘迫:“不,你先彆告訴她。這些年來她都不知道我一直跟在她身邊,若讓她知道,恐怕早就找那些道士把我給收服了,指不定還會讓他們把我魂魄撕裂。”
想到他們之間還沒解開的誤會,白行歌心裡也是一陣無奈,替柳清葉瞞了下來:“既然是線人,自然是不能輕易透露。”
容若耶耐著脾氣和他們說:“多謝幾位關心,不過我既然身為靖國長公主,想要做什麼應該還輪不到你們幾人插手?我也沒有想離開魔門的意思,畢竟已在裡麵多年,和門內兄弟姐妹們都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礎,就不勞煩你們費心了。”
謝璟深冷聲開口:“但你的兄弟姐妹們把我的親弟弟給抓走,那可就要追究了。”
容若耶像是聽見了什麼令她感到萬分錯愕的事情,怔愣了半天才不確定地詢問一聲:“你的弟弟?你是指飛月樓副樓主?”頓了頓,她又用著白行歌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的語氣問,“你是飛月樓的樓主?”
謝璟深的反應也有些異常,他回答得不如從前要來得爽快,而是在盯著容若耶靜默許久後,才淡聲回答她的問題:“是。”
容若耶不說話了,謝璟深冷漠地掃視了一眼拔出武器擋在容若耶麵前的那些‘護衛’,又鄭重地提醒:“若長公主底下的人不做配合,就彆怪我們用硬手段了。”
“你們豈敢?!”最先發話的仍是那位侍女,她直接無視了容若耶還沒有下令的事實,握著武器就朝著他們幾人的方向衝了過來。
謝璟深望向他們的冷冽眸光裡仿佛還帶著幾分輕蔑,完全沒將這幾人放在眼裡,甚至眼尖地發現有其中一名護衛疑似是要給不在此地,或是剛離開不久的那批同門發送求救信號。沒有給他把信號發射出去的機會,謝璟深幾個行雲流水的動作,就徹底折斷了對方的雙手,還順道送了他重重一腳,直接把人踹飛好幾尺,落地後還吐出一大口血。
白行歌在邊上默默將腳步往後挪了挪,心想謝璟深的內勁兒是有多大?
容若耶就那樣在一旁冷眼觀戰,沒有動作也沒有出聲阻止,像是周圍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與她無關。而柳清葉不曉得在什麼時候回到了她的身邊,視線安靜地落在她身上,久久不移開。
其實是容若耶知道她即使開口,也未必能夠製止那些人,她雖然被納入魔門,仗著長公主的身份獲得不少福利,可實際上還是在他們的掌控之下,自己還真未必能左右跟著她的人的想法。
如今這種情況,隻有獲勝的那方有資格做決定。
最後的結果毋庸置疑,謝璟深不止贏了,還贏得非常徹底,毫不猶豫地直接斷了那些魔教徒的性命,一個活口也沒留下的打算。
把最後一個落月教教徒給解決的時候,他隻站在原地抬頭朝前方的容若耶看去,無聲地宣布著結果。後者與他對視許久後,才用那與謝璟深頗為相似的,毫無感情起伏的語氣說:“你把我的人都殺死了,要我如何向落月教的人交代?且你們想隨我入教,卻把他們的親信們都殺害,你認為他們還會信我?”
謝璟深麵不改色地抬起手理了理衣袖,將上麵的皺褶撫平後說:“那就簡單了,由我們來代替那些人就好。”
容若耶笑了一聲,唇角弧度卻沒什麼變化:“你是高估了自己,還是覺得落月教的人都是傻子?當年最大的魔門是被你飛月樓給滅了,可如今落月教也發展處不錯的勢力來,要想對付他們也不容易。”
謝璟深那雙好看的鳳眼眯了眯,眼底滑過一絲冰冷的笑意:“是嗎?”
“既然當年的總魔教我都沒放在眼裡,區區一個剛開始長羽毛的小魔門,還想我給他們眼神?”他的語氣是如此冷傲又漫不經心,遠遠看著的白行歌被他身上氣勢給震得,一瞬間竟有種被吸引住的感覺。
……就欣賞這種放浪不羈還特彆自信的人。
容若耶倒也很一針見血:“但他們還是把你們副樓主給抓住了。”
謝璟深臉上的表情似乎裂了一瞬,然後才冷著臉說:“昭陽是我弟弟,副樓主的位置本來就隻是丟給他玩玩,他的實力不再考量之中。”
白行歌:“……噗。”
穆昭陽知道謝璟深這樣說他嗎?
容若耶的表情也閃過了一瞬的怪異,最後坦然道:“你們都把人給殺死了,我也沒有什麼反擊的能力,除了妥協之外還能有其他的選擇嗎?”
這也是白行歌覺得有點疑惑的地方。不曉得靖國國君當真是被妖後給迷得神誌不清,還是他本身對容若耶的在意程度就不如他們先皇,怎能輕易放容若耶一個人過來朔國呢?看樣子,派來的護衛也不多,有一半應該留在了禪寺。
他這是高估了朔國的治安,還是對容若耶的生死並不在意?他覺得對方若是在意,應該不會在這種時期,輕易放容若耶出來。
“有件事彆怪我沒提醒你們,落月教與以往的魔教不同,他們現在還有靖國和朔國的皇宮在背後支撐,想要將他們搗毀並不容易。”
謝璟深似是從她的話裡想到了什麼,淡笑了一聲,意味深長道:“我倒覺得沒什麼不同,畢竟從前那個魔教,也有靖國皇宮在背後插手不是?”
容若耶眸中泛過了些許異色,像是有點訝異於他說的這番話,旋即又獨自陷入沉思。
處理完容若耶身邊那些人,他們便護送著她回到了她住宿的地方。留在那裡的護衛們見她出門一趟身邊換了一波人便開始起疑,不過有部分認得白行歌和謝璟深是受過她幫助的,一時間有些茫然。
謝璟深臉不紅心不跳地編了個謊言,說是他們在外出時正好遇見容若耶遭到行刺,而且身邊有一半的人都被收買叛變,那些忠心的為了護住她丟了小命。容若耶差點被人給擄走,是有幸他們路過認出了她的身份,把壞人和叛徒打死後將她護送了回來。
護衛們覺得事情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紛紛看向容若耶。可後者卻配合得很,隻回了句:“就是他們說的那樣,本宮倦了,想先歇息,你們都先退下吧。”
把容若耶送回之後,白行歌和謝璟深就離開了。有柳清葉跟在她身邊,一旦她有什麼動靜或想提前離開都會讓他們知道,所以他們並不擔心。
倆人結伴回到了客棧,各自梳洗乾淨後,才又躺到同一張床上。
謝璟深今天的心情看起來並不是很好,回來後也沒怎麼說過話,一直到睡前才和他道了一聲晚安,聲音聽起來有些沉悶,帶著滿滿的不悅。白行歌心想他很可能是因為擔心穆昭陽所以才會如此,想了想還是朝背對他躺著的人關心道:“放心,我說昭陽不會有事就一定能安全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