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歌回道:“因為體質的原因,我知道我不會輕易出事。”說是這麼說,其實他也無法確定還是不是了。
從無相鬼出現,並且不斷往他身上捅刀子的那一日起,他身體靈氣方麵的情況就不斷在被消耗著。那個尊者顯然已經找到了能夠壓製他的方法,他不保證這所謂的壓製,是否還包括他身上的天佑之氣。
白行歌忽然就笑了。
這麼一想,他又何嘗不是用如此危險的方式想護住謝璟深呢?
嘖,那可真是這家夥三輩子修來的福氣。
謝璟深在緩過來後,顯然對男人剛才那稱不上和善的舉動感到不滿,說話的語氣都重了幾分:“先計較你往我身上下咒的事,但你於這個時候出現在行歌的房間,態度又如此怪異,不覺得不妥?”
某種程度上來說,白行歌是個挺護短的人。
哪怕對男人有再好的第一印象,也感激他出手救了他們,但與他相較下,謝璟深和他如今的關係自然是更要好更來得熟悉一些。所以他也淡了語氣,從謝璟深身後探出頭來,用質問的語氣道:“你又是何人?又有什麼資格去插手我喜歡誰,想和誰在一起?”
“我就喜歡謝璟深,除了他誰都不能。”白行歌說得擲地有聲,認真又鄭重,還帶著他一如既往的犟脾氣。
謝璟深垂了垂眼眸,儘可能不讓旁人發現他眼中驚起的那片波瀾。
穿著一身藍白色衣服的男人在聽完白行歌的這番話後沉默了許久,然後突然又彎了彎唇角,視線凝聚在白行歌身上:“進來那麼久,好像還沒自我介紹。”
“我叫雲璽,白雲璽。”男人輕聲說道,語氣於平靜中又帶著些許的輕快,望著逐漸在白行歌眼中化開,並擴散得越來越大的驚愕,他才又接著說,“是璃國大祭司與三公主的大兒子,朔國國師白行歌的……親生哥哥。”
“我嫡親的弟弟,不知我這個哥哥,可有資格插手呢?”
微微蓋過了手掌的長袖袖子被白行歌緊緊攥在掌心,他輕輕眨了一下
眼睛,神情不斷在震驚與失神之間轉換。
白行歌確實有一個比他大了五歲的哥哥,名字就叫白雲璽,從小就很疼他,一直疼到他五歲那年。沒能再繼續這份疼愛,是因為他五歲璃國爆發了戰爭,被好幾個國家的兵馬圍攻時,這位哥哥為了讓他能夠順利逃脫,離開了他的身邊,獨自待著另一小部分護送他們逃離的軍隊,回頭去拖延緊追著他們不放的兵馬。
白雲璽和帶走的人加在一起不到十人,而追過來的軍隊卻少說有百來位。白雲璽那會兒也不會武功,他們擅長的是降妖魔伏惡鬼的術法,自小便被族人們儘心培養。白行歌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所謂回頭過去拖延時間,就真的隻是拖延時間罷了。
在那種情況下,根本就沒有生還的可能。
白行歌逃走的時候聽見那裡傳來的廝殺聲,聽見熟悉的同伴發出的死亡呐喊。年紀僅有五歲的他,必須要承受親人一個接一個離開他身邊的痛苦。
到最後,隻有他一個人成功來到了朔國。他很幸運地避開了許多壞人、人販子,直接遇上身份尊貴的老國師。
強大的璃**人護衛,他的爹娘,全都死在那場戰役之中。所以他理所應當地認為,哥哥白雲璽也同樣在逃離的過程中逝去。李家村裡有部分村民是璃國成功溜了出來的幸存者,雖然最後也被心腸惡毒的尊者給害死。
他一直認為,他身邊已經再沒有親近之人了。
和白行歌待在一起的謝璟深也被白雲璽這句話給震驚了,隻能沉默地關注著白行歌的反應,看他在巨大的震撼中逐漸調整自己的心情,讓自己慢慢平靜下來並接受這件事實。
沒有人會懷疑白雲璽話裡的真實性,因為就連作為外人的謝璟深都能感覺出來他們兩個人身上有著很相似的氣息。比起懷疑,反倒是白行歌和謝璟深心中覺得的怪異與疑問,在白雲璽說出這句話後都得到了解答,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雖然你是我的哥哥,但我的回答還是不能。”白行歌突然開口說道,被一層濕潤蒙著的眼睛裡仍帶著他的硬氣與倔強。
就算是哥哥也不能隨意插手他想喜歡什麼人的權力。
白雲璽似乎一
點也不意外他會給出這個回答,反而因為心中的猜測得到驗證,他深灰色眼睛裡的笑意逐漸濃鬱,帶著一絲絲愉悅的溫和。
說歸說,可白行歌在確認了對方的身份之後,還是沒忍住幾步走上前,直接撲到對方懷裡伸手抱住了他。
“哥……你真的沒死?你真的活下來了?你真的不是在騙我?”像是害怕這一切都隻是有心人製造出來滿足他的幻覺,比如讓他以為終於能見到自己母親亡靈的無相鬼,白行歌連著發出的三個問題,每個字的尾音都充斥著懼意。
“對,我活得好好的,甚至很可能還會長命百歲,還得再折騰你好些年,是不是很難過?”白雲璽說著,那雙甚至比他淺瞳來得更要涼薄的眼睛裡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了柔和,就像春日裡的陽光,能將寒冰慢慢化開,又不會過於燙人。
白行歌低笑了一聲把他放開:“長命百歲是好事,隻不過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從前那個會被你耍得團團轉的孩子。”
謝璟深的狗隻是在某些時候,不過他哥哥白雲璽,大概是從小就特彆欠揍。人長得一表人才,瞧著正經又儒雅,卻偏偏總能說出一些氣死人的話,或把人逗得團團轉,不知真假。
白雲璽在聽見白行歌那句話後,笑容淡了幾分,像是有點心疼。
就是因為經曆得多了,才會長大,長成現在這般聰明,不再會輕易被人蒙騙的模樣。若可以,他也很希望白行歌能夠在一個歡樂又輕鬆的環境下長大,最好一輩子都那麼無憂無慮。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懂事得讓人疼惜。
白行歌擅長洞察人心,從白雲璽的表情變化來看不難猜出他內心的想法。
他出聲安慰道:“沒關係,我在朔國也過得很好,其實大家也挺疼愛我。”頓了頓,他又微笑著補充,“而且,我也很滿意現在的自己。”
白雲璽抬手在他頭上摸了摸,察覺到不遠處的謝璟深一直在默默看著他們,也沒有出聲打斷他們的敘舊。他實在沒想到再見到自己的弟弟時,他記憶中純淨得不可犯的小孩,現在都已經被人給拱走了。
至少從剛才半點也不虛假的表現來看,人還算合格,就是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需要
確認。
和自己的哥哥再見麵,白行歌激動得整個人都清醒了,心裡也有諸多疑問:“哥,你當年是怎麼逃走的?這些年又去了哪兒?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白雲璽當年借助護衛們和嫻熟的鬼靈操縱術法,在負傷的情況下幸運存活。和白行歌不同,白雲璽在成功從那些襲擊他們國家的人馬手裡逃出生天後,兜兜轉轉去到了靖國。他在那裡遇見了一位江湖術士,是個非常低調的老人。
他比白雲璽更早來到他即將抵達的溪邊,像是早就知道他會過來那般。他收留了無依無靠的白雲璽,和他說自己曾經也是璃國的子民,隻是後來因為想見見外麵的世界,去經曆更多不同的事離開了自己的國家。他聽說了璃國的事,對白雲璽身世表示同情,也毫無保留地將畢生所學傳授於他。
隻要是璃國出來的術士,個個能力都非常強大。哪怕自己的父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祭司,白雲璽對老先生仍是十分尊敬與謙卑。這位老先生還有一個好朋友,和他不同,那位朋友並不擅長此道,反而是極其善於武術的江湖人。
老先生年歲已高時日不多,他擔心白雲璽之後僅憑術法無法護住自己安全,便讓那位朋友順道交了他一些武術,所以白雲璽多少才會點防身的。和普通人相較那功夫算是不錯,可若遇見真正的高手,自然是不夠看的,畢竟他擅長的不在此。
他人雖在靖國,卻很早就知道了白行歌的行蹤。白行歌的名聲很響亮,不僅因為他十歲就成為了國師,替朔國避開很多災厄,還因為他天佑般的神奇氣運,在很多人之間廣為流傳。
白雲璽很想找到白行歌,不過後來聽說他居於深宮難以接觸,外加當時他也覺得自己能力還不足,想更加充實自己,就一直努力潛修。老先生上了年紀,把能教他的都教了之後,身體也每況愈下。他這一輩子都沒娶妻生子,隻有孤身一人,白雲璽念在他收養的恩情,照顧著他直到離世。
靖國已經沒有他能夠再牽掛的人事物,他這才能放下心過來找白行歌。沒想到才來沒多久,就遇到他弟弟出了事。
“你是怎麼和容天璟扯上的關係?”白雲璽盯著謝璟深
,嘴裡卻朝白行歌詢問道。
白行歌聽著這個陌生的名字頓了頓,還是決定先回答他哥哥的問題:“我從皇宮逃出去想找人勢力護佑,身邊的影衛推薦了我飛月樓。雖然中間出了很多轉折,但我最後還是和他們合作了,他就是飛月樓的樓主。”
豈知白雲璽在聽見這個回答後麵色微微一變,半響後語氣略帶驚疑詢問:“飛月樓樓主?”
“……穆昭陽的哥哥?”
謝璟深:“?”
白行歌:“……?”
他哥哥為什麼會認識穆昭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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