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南樓替他把睡衣的下擺下拉,“嗯。”
擰上瓶蓋,賀南樓起身,把活絡油放回醫藥箱,去洗手間洗了手。
回到喬安年的房間,喬安年還維持著原先趴在那裡的姿勢,臉朝著門的方向,閉著眼,已經睡著了。
賀南樓走到床邊,把喬安年的身體轉過來,讓他側躺著。
這一回,喬安年是真的睡沉了,被賀南樓換了個睡姿,也都沒醒。
任憑賀南樓擺布。
賀南樓替他把被子蓋上,關門出去。
…
喬安年這一個回籠覺,睡到中午才醒。
醒來時,頭疼的感覺緩解多了。
喬安年去上了個洗手間,又去客廳倒水喝,覺著自己這會兒才總算是活過來了。
沒在客廳見到小孩兒。
喬安年一隻手握著杯子,推開次臥的門。
小孩兒坐在電腦前,沉穩地敲著鍵盤。
喬安年端著水杯踱步進去,被手提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碼給驚著了:“寶,大周末的還加班呢?布萊恩會不會有點過分了啊?”
喬安年辭職前加班的頻率比賀南樓可高多了,他那會兒隻覺著工作麼,沒辦法。
這會兒賀南樓就是周末敲個代碼,他就替小孩兒抱不平。
賀南樓視線盯著手提屏幕:“測一個程序。”
“噢。”
買的公寓畢竟沒有賀家彆墅那麼大,房間也不像賀南樓原先的房間那麼寬敞,能擺得下的東西也就不多。
除了賀南樓坐的那張電腦椅,房間裡也沒其它椅子。
喬安年目光自覺地從屏幕上移開,喝著水,在床邊坐下。
房間裡,鍵盤敲打的聲音還在繼續。
平時,如果小孩兒在工作,喬安年一般都會先出去,或者是自己玩會兒手機。
今天不知道怎麼的,看著,看著,就看得入了神。
都說認真的人是最好看的。
如果是一個本來就長得很好看的人認真起來,那可真是隻能用“要命”來形容了。尤其是喬安年對他家乖崽本來就自帶濾鏡。
敲打鍵盤的手很好看,手腕骨很好看,坐姿很好看,側臉的輪廓很好看,睫毛也很好看……
敲打
鍵盤的聲音慢了下來。
賀南樓閉上眼,食指在眼瞼處揉了揉。
喬安年把手中的杯子給放床頭櫃上,走過去,關心地問道:“怎麼了?眼睛不舒服?”
賀南樓:“有點乾。”
眼睛乾什麼的,喬安年有經驗:“肯定是長時間對著屏幕,用眼疲勞了。我去找找看,有沒有眼藥水。我媽醫藥箱裡可能……”
賀南樓握住往外走的喬安年的手腕,“沒有,我看過了。”
“那怎麼辦?要不,我給你捂一下?”
見小孩兒眼露困惑,喬安年麵露得意,“不知道了吧?就是雙手搓一搓,把手給弄熱一點,手心捂在眼睛上,眼睛也會舒服一點的。”
他以前修照片修得很累,身邊一時半會兒又沒有找到眼藥水的時候就經常這麼乾。
直到現在,他有時候眼睛累了,也會給自己捂一捂。
喬安年把雙手快速搓熱,站在小孩兒身後,捂上他的眼睛。
眼前的光被擋住,眼皮傳來身後之人掌心溫熱的體溫。
“怎麼樣?感覺還成麼?”
賀南樓:“嗯。”
“你先彆急著睜開啊。要熱個幾遍才能管用。”
耳邊傳來因為快速搓手而產生的聲音。
喬安年用這個辦法,反複給小孩兒捂了捂眼睛。
差不多三、四次後,“好了,現在可以睜眼了。”
喬安年把他的椅子轉過來,關切地問道:“現在舒服點了沒?”
賀南樓睜開眼,黑色的瞳仁流淌著好看的波光,黑亮黑亮的。
喬安年恍了恍神。
賀南樓握住喬安年的手,他的手心因為反複多次摩擦,有點紅。
“沒事,又不疼,就是兩隻手跟兩隻手摩擦了幾下。”
喬安年說著,把手往回抽。
賀南樓低頭,吻了吻他的掌心。
…
喬安年:“!!!”
掌心是隨便能親的嗎?
仔細想想,TOP名場麵裡,好像……男女主角是沒有親掌心的?
“頭還疼麼?”
喬安年這會兒腦子還有點亂:“什麼?“
賀南樓:“早上起來時,不是頭疼?”
“噢,是。現在不疼了……”
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喬安年猶豫地開口:“小樓——”
“小樓,年年——”
客廳裡,傳來張倩柔的聲音。
賀南樓低頭看他:“你剛才想說什麼?”
喬安年望著小孩兒平靜的眼神,在心底深深地歎了口氣。
果然小樓一點也不知道親手心這種行為意味著什麼。
喬安年不自覺地壓低音量:“沒什麼。我遲點再跟你說。”
“嗯。”
“媽,我們在呢。”
喬安年應了一聲,往外走去。
…
回到家,見到兩個孩子在家,還沒有回去,自然開心。
冰箱裡有昨天用來待客囤的食材,取出來燒一燒,就是一大桌。
午飯的時候,喬安年接到林樂樂發來的語音,興致勃勃地問他們下午要不要玩密逃,順便大家夥一起聚一聚。
喬安年有些猶豫,張倩柔上午出去,中午特意趕回來給他們做飯,他是想跟小樓在這裡再住一晚上,陪一陪他媽,周日晚上他再跟小樓兩個人回去。
再一個,密室逃脫,他不確定小樓能不能適應。
年輕人大都愛玩,年年跟小樓兩個孩子比起同年齡的其他孩子,已經省心太多。
喬安年語音放得外放,張倩柔也聽見了,她溫聲鼓勵道:“去吧。難得周末,跟樂樂他們聚一聚也好。昨天晚上大家包的紅包跟禮品,我都還沒歸類呢。還有主臥的衣帽間,我也還來不及仔細收拾。下午你們出去,我也要把房間好好再規整規整。”
喬安年:“要不我跟小樓兩個人留下來幫您打掃衛生?“
“不用,不用。你自己不想出門,總不能也讓小樓跟著你在房間裡悶一整天吧?”
賀南樓:“我無所謂。”
小孩兒無所謂,喬安年還真不能不所謂。
昨天小樓實在給麵子,有人過來,他就點頭回應,態度自然談不上熱絡,可比過去那愛答不理,冷著張臉的模樣可好太多了。
他人長得好看,就算是不說話,隻是點一點頭,長輩們也喜歡得不行。
“那行,我帶小樓去找樂樂他們玩,要是您有什麼事,就提前給我跟小樓打電話,我們回來幫您的忙。”
張倩柔笑著道:“好。”
喬安年雖然已經做了決定,不過還是得過問一下小樓的意見。
喬安年:“寶,你要去麼?你樂樂哥請客。不過是密室逃脫,你能不能行?要是不行,我跟樂樂他們說一聲,咱們去玩彆……”
賀南樓放下手中的碗筷:“行。”
…
一幫人約的下午兩點。
冬天,大中午的出門,是一天最舒服的時候。
喬安年開車,帶小孩兒去跟林樂樂他們會合。陽光曬在車內,暖融融的,讓人心情也變得格外地好。
他們約在駱傑家附近的一家密室逃脫,離張倩柔新買的小區倒是不遠,開車十來分鐘就到了。
密逃的店在二樓。
喬安年停好車,跟小孩兒一快搭乘商場的扶梯上去。
駱傑已經在了,不過不是一個人,駱初跟陸澤晗也在。
三個人走在密逃的大廳裡。
喬安年走近,就聽見駱傑在吐槽駱初:“一大把年紀了,也學人玩什麼密逃。”
陸澤晗:“嗯……是我想要玩的。駱初是為了陪我。”
駱傑立馬道:“晗哥,等會兒我們一起組隊哈!”
駱初摟住陸澤晗的腰間,眼神一點也不掩飾對親弟弟的鄙視跟嫌棄:“小晗為什麼要跟你組隊?是看你全程上躥下跳,還是聽你高分貝尖叫?”
喬安年笑出聲。
沙發上的三個人同時轉過身。
尤其是駱傑,一臉不爽地轉過頭。以為是哪個路人這麼沒禮貌,見是喬安年,反正都是自己人,他撇了撇嘴,“笑吧,笑吧。等會兒還指不定誰叫得最大聲。”
駱初嗤笑:“反正肯定不是我。”
陸澤晗以前玩過劇本殺,也玩過密逃,但是都是純推理解謎的,並不太恐怖。
他歎了口氣:“希望不是我。”
又菜癮又大,說得就是他了。
駱初睨著他:“有我在呢,怕什麼?”
陸澤晗紅了耳根。
駱傑:“嘔——”
駱初冷笑一聲:“嗬,駱傑,你等著。”
駱傑擔心他哥等會兒進去以後會故意嚇唬他,嘴裡逞強道:“誰怕誰呀?”
幾秒後,對喬安年道:“大喬,等會兒我們一起組隊哈!”
駱初嘲笑他:“出息。”
駱傑不服氣地道:“怎麼了?我找隊組隊不可以啊?”
“大喬!小樓!駱傑——”
這大嗓門,一聽,就知道是林樂樂。
林樂樂跟駱傑經常見,但是跟喬安年是真的挺長時間沒見了。
他小跑著,一見麵,就大力地抱了抱喬安年。
喬安年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微帶著些驚訝地問道:“樂樂,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真的嗎?嘿嘿嘿,看來這段時間晨跑沒白跑。”
“真的,瘦了挺多的,也變好看了。”
駱傑:“大喬你可快彆誇了,樂樂笑得隻剩下一條眼縫了。”
林樂樂挽住喬安年的手臂,“不麼,大喬沒多誇誇。我喜歡聽。”
賀南樓:“什麼時候進去?”
駱傑:“我給錢飛、子航,雲溪、明朗他們幾個打電話看看。”
駱傑話聲剛落,蔣若依挽著雲溪的手臂,許明朗則是跟著錢飛、鬱子航一塊過來了。
原來,幾個人剛好在樓下遇見,就一起上來了。
幾個人當中,除了駱傑、林樂樂還有錢飛三個人因為工作原因經常會碰麵,蔣若依跟鬱子航是情侶,天天見,其他人都是彼此有一陣子沒見了。
見了麵,難免興奮地聊開。
其中,就屬喬安年平時工作最忙,跟大家見麵最少,話題自然也大都圍繞在他跟賀南樓身上。
駱初從工作人員那裡領了他提前從網上訂的票,走過來:“要不要先進去?”
大家自然沒有意見。
密室的主題也分很多種,有偏燒腦的解謎類型的,也有偏恐怖的,還有沉浸式,不過也有的厲害的主題是三種都糅合在一起。
喬安年他們人多,玩的自然是最複雜的,又燒腦又恐怖又結合劇情的主題。
工作人員走在前麵領路。
過了大廳,穿過走廊,裡頭燈光越來越暗,光係也偏暗沉,給人以緊張壓抑之感。
越是往裡走,壓抑感越強。
工作人員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周圍的景致也變了。他們明明在二樓,可是卻好像來到了大街上。周圍燈光曖昧,街邊還停了輛車。
林樂樂東張西望,在發現工作人員不見了之後慌成一批:“不會吧?不會現在就開始了吧?“
駱傑以前雖然玩過密逃,看這一家,他也是頭一回來。
“不會吧?不至於招呼都不打一聲吧?”
聲音裡已經有一點發抖。
蔣若依緊緊地挽住程雲溪的手:“救命!我怎麼覺著有風吹著我的後脖頸。”
鬱子航被駱傑跟林樂樂兩人分彆緊緊地抱住胳膊,有點無奈地道:“樂樂,駱傑,你們能不能稍微把手鬆一下”
許明朗四處看了看,“會不會是哪裡有出風口?”
他都快被他們兩個人拖著,走不了路了。
錢飛一個人走在最前麵,轉過身,對林樂樂跟駱傑兩人發出無情的嘲笑:“就他們兩個,兩個人都湊不起一個膽。”
賀南樓跟喬安年兩人走在最後麵。
賀南樓的手被握住。
他低下頭,耳邊熱氣拂過。
喬安年湊近他的耳畔,小聲地道:“彆怕啊,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