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和明越一起用完早膳,備生辰禮的事情也商量得差不多了——具體送什麼並未定下,但兩人說定了,由和楚源一起讀書的明越打探楚源喜歡什麼,然後二人再商量各自出多少錢。
而後蘇芝便回了暖玉閣,走進院門時楚源剛好收拾好書要去學堂,二人的目光相觸一瞬又各自避開,一個繼續往裡一個繼續往外,各走各的。
回到臥房,蘇芝拉開抽屜,將楚源那日給她的兩隻小紙船找了出來,跟乳母討了個帶鎖的小木箱,把它們都收了進去。繼而又將她生辰時楚源送她的玉印也找來,同樣收進去鎖好。
乳母唐氏在旁邊好笑地看著,看得一臉慈愛:楚公子送的東西阿芝都要這樣小心地收著,這大約就叫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吧。此時的感情,最為真摯。
正將銅鎖扣好的蘇芝內心:她不止要與楚源禮尚往來算得明明白白,還要把他給她的東西都歸置好。若他哪日找茬要跟她算賬,她就一股腦都還給他!
反正她才不會欠他的!
而後,她找了根紅繩,將銅鎖的鑰匙係起來,掛在了脖子上。
往後的兩日,蘇芝仍是不太見得著楚源。明越那邊一時也沒什麼動靜。第三天傍晚,蘇芝從學堂回到暖玉閣正用膳,明越跑過來:“阿芝!”
桌邊幾人都看過去,蘇叔川招手:“明越,來,一道用?”
“表叔。”明越銜笑一揖,“我就跟阿芝說幾句話,馬上就好。”
蘇芝一聽,便站起身:“來啦!”坐在對麵的楚源臉色一冷:“有什麼不能當麵說的?非要偷偷摸摸。”
兩個當長輩的相視一望,隻道他們是小孩子玩鬨間出了什麼相互排擠的事,三夫人就開了口:“你們三個好好的,一起玩,不許互相欺負。”說著一睇明越,“有話直說吧。”
事關楚源的生辰禮,明越當然不會當著楚源的麵說,剛想個理由要搪塞,蘇芝快言快語地搶先道:“才不要!我跟明越哥哥有小秘密!”
說完她就跑向門口,將明越一拉,迅速跑遠。
“哎……”三夫人沒來得及叫住她,無奈搖頭。
楚源低頭喝湯,牙不自覺地緊咬住了碗壁——嗬,小秘密。
她和明越還有小秘密?!
蘇芝拉著明越一路跑出暖玉閣的院門,眼下天色已黑,各房多不會在這個時辰走動,院外便也沒下人守著,四下裡僻靜得很。
蘇芝停住腳:“怎麼啦?”
“我想到送楚源什麼了。”明越笑道。
蘇芝:“送什麼呀?”
“我們送他把佩劍吧!”明越說,蘇芝不聽言皺了眉,想了想:“他喜歡這個嗎?”
明越:“喜不喜歡不知道,反正他劍術極好。我也是昨日看他練劍才想起來,你看怎麼樣?”
這人還會舞劍?
蘇芝有些詫異。成婚這些年,她也不知道他會舞劍,倒知道明越後來劍術極佳。偶爾宮中宴席行酒令時,他會舞劍助興,哪次都是滿堂喝彩,他手下的武將們尤為振奮。
蘇芝心下莫名悵然,不自覺地歎了口氣,歎得明越一怔:“你怎麼啦,歎什麼氣?”
“沒事。”蘇芝搖搖頭,“就佩劍吧。挑一把好的要多少錢,你有數嗎?”
“幾十兩銀子吧。”明越道。
蘇芝心不在焉地點頭:“哦……”
“……咱們能拿得出這麼多錢嗎?”明越有些遲疑地看著她。他孤身一人借住在蘇府,家裡自然備了錢給他,卻不可能都交到他這麼個小孩子手裡。大多都放在了老夫人處,他若一開口就要幾十兩,也不知能不能要的來。
蘇芝回過神,想了想:“能的。”
幾十兩銀子放在民間夠一家子過活數年,放在相府,對小孩子而言也著實是筆錢。但她爹娘就她這麼一個女兒,有心讓她早早學會掌理錢財,於是按月給的零花、還有逢年過節的壓歲錢節禮錢,都隻是替她收著,由她自己說了算。
憑她過往的記憶,她每每開口去要,似乎都是隨便說個由頭母親就會給她。但她一般也就是買點糖和點心,畢竟先前真正隻有四歲多的那個“蘇芝”年紀實在太小了,也想不到什麼花錢的去處。
所以這回在和徐氏開口前,蘇芝好好措辭了一番,最後還是覺得……嗯,得耍耍賴。
於是到了晚上,蘇芝默默進了正屋。蘇叔川和徐氏正側躺在床上說著話,身上突然被人一撲:“爹!”
“?”蘇叔川偏頭,女兒軟噠噠地扒著他:“爹,今晚讓我跟娘睡,好不好?”
“……”蘇叔川板著臉,翻成平躺看她,“不好。”
蘇芝扁嘴,蘇叔川刮她鼻尖:“你要乾什麼?嗯?”
蘇芝不吭聲了。她覺得還是母親比較好說話,就沒打算跟父親說這事。當下被父親打量著,她不禁心虛,眼眸垂下去,盯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