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叫妹妹也去呢,想來是知道這丫頭得寵,要和侯爺一塊兒走,因此想要叮囑她幾分。”哪怕心裡恨得流血,可是在南陽侯麵前,樂陽郡主永遠都是溫溫柔柔的賢良美好的模樣,她笑吟吟地看了那袖鸞一眼,見這丫鬟竟敢看著南陽侯說不出話來,就在心裡一緊,隻恨自己眼睛瞎,竟沒有看出袖鸞竟然是怎麼一副狐媚子的模樣。
這柔弱無助,早年都是她樂陽玩兒剩下的。
“嗯。”南陽侯就簡單地應了。
“侯爺……去國公府給老太太請安,可不可以帶上阿妤?”樂陽郡主就小心翼翼地問道。
南陽侯不在府中,她更希望阿妤能討了太夫人的喜歡,日後能留在國公府裡。
“她前些時候那樣輕狂地跑回來,母親正煩她煩得很,你帶上她,不過是自取其辱。”
南陽侯將樂陽郡主從懷裡給推出來,起身將麵前的空白的宣紙胡亂地團成一天丟到地上,漫不經心地說道,“母親惱火起來一向不給人留體麵,你不怕阿妤被母親嗬斥顏麵無存,大可以叫她跟著去。”
他一起身,那袖鸞就急忙上前老老實實地給他披上了外衫,竟比樂陽郡主還恭敬幾分。
樂陽郡主伏在桌子上,惡狠狠地看著這大丫鬟。
袖鸞嚇得渾身發抖,想要說些什麼,卻隻是含著眼淚垂下了頭。
樂陽郡主哪裡肯叫南陽侯看見這丫鬟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且見袖鸞明明已經服侍過南陽侯,卻依舊如同未經人事一般地可憐羞澀,年少嫵媚,就愈發地在心底記恨了幾分。
她急忙自己垂淚,秀手握著南陽侯的衣擺低聲道,“可是老太太設了家宴,說是叫太太和大小姐二小姐都去。大家都去了,隻阿妤不去,那阿妤的心裡該多難過呀侯爺?她不是也叫人笑話麼?”
她頓了頓,就遲疑地說道,“不然就叫大小姐和二小姐在府裡陪……”
“四丫頭五丫頭也沒去,都是一般的庶女,阿妤不去,也理所當然。”南陽侯就淡淡地說道。
樂陽郡主的臉色頓時就僵硬了。
四姑娘阿月,五姑娘阿歡,這兩個南陽侯的庶女已經被人遺忘多少年了?
南陽侯一向眼裡都沒有這兩個庶女的,怎麼突然提起了她們?
且……阿月和阿歡,如何能與阿妤相提並論?
“可是,可是……”阿妤哪裡是一般的庶女?她是樂陽郡主生的呀!
叫阿妤竟然和這兩個小透明兒的庶女排在一起,樂陽郡主心裡越發不甘。
南陽侯見樂陽郡主隻是擰著帕子流眼淚,頓了頓就淡淡地說道,“阿姣和阿馨很快就要出嫁,母親自然要她們過去。你日後不必再說,嫡庶有彆,長幼有序,你日後不要再提阿妤之事。”
他這個時候提及什麼嫡庶有彆,長幼有序,樂陽郡主的臉都僵硬了起來。早年,南陽侯寵著她的時候,眼裡可從來都沒有什麼嫡庶有彆的。她心裡不知怎麼就生出幾分惶恐,見南陽侯臉色淡淡的,突然用力抓緊了南陽侯的衣裳。
“侯爺,可是阿妤若不得老太太喜歡,她的前程……”
“她還小,日後再議不遲。”南陽侯就沉聲說道。
“可是……”
南陽侯卻不想聽她說什麼,隻叫袖鸞去跟南陽侯夫人傳話兒一同去寧國公府,又目視樂陽郡主。
樂陽郡主知道他一向謹慎,若自己不在書房之中,就斷不會叫彆人也在其中,隻好跟著他小步走出來。
立在陽光底下,她側頭看著南陽侯棱角分明的側臉,忍了忍方才低聲說道,“侯爺,前些時候阿妤回家,是六皇子與七皇子兩位殿下專程送她回來。妾身過些日子想帶阿妤去宮裡,親口感謝兩位殿下。”她仰頭,顫抖的睫羽上滾動著晶瑩的淚花,美麗到了極點,央求地看著南陽侯。
“嗯。”南陽侯就淡淡地應了。
他並未阻撓阿妤的前程,樂陽郡主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雪白的臉上越發光彩。
可見南陽侯待她們母女,倒是是有幾分真心的。
隻是樂陽郡主這份滿意的心情,直到到了寧國公府,見到了太夫人,頓時就被太夫人砸了個粉碎。
唯恐太夫人挑剔自己狐媚,因此樂陽郡主今日不過是穿了一件八成新的裙子,顏色也並不鮮豔,低眉順眼反而將一旁的袖鸞給襯托得水靈靈的秀致。
她小心謹慎地給太夫人請了安,就見太夫人果然一眼就看見了年少清純的袖鸞,將她召到自己麵前端詳了片刻,不知怎麼突然皺了皺眉,下意識地看了南陽侯一眼,沉默了很久,太夫人方才摸著也好奇地看著那袖鸞半天啥也沒看出來的胖團子淡淡地說道,“是個老實丫頭。”
阿妧趴在太夫人的懷裡,就見袖鸞不知怎麼嚇得滿頭是汗,仿佛下一刻就能給太夫人跪下。
她的祖母很嚇人麼?
胡說!
明明可慈愛的一位老人家了。
阿妧就對了對的胖手指。
聽說這個袖鸞如今可得寵,可怎麼沒有得寵的氣勢底氣?反而膽子這麼小?
想當初樂陽郡主得寵的時候,那據說是真不把大家放在眼裡的呀。
隻是阿妧卻對南陽侯後院兒裡小妾的情況不怎麼在意,隻是太夫人看了袖鸞兩眼,就不再開口,叫這個輕輕鬆了一口氣的通房退到一旁,目光這才落在樂陽郡主的身上,見她急忙上前露出柔順的笑容給自己請安,就淡淡地說道,“這丫頭日後要服侍你們侯爺,日後你們也是姐妹,好好兒相處吧。”
她頓了頓,見樂陽郡主恭順地聽著,臉上就露出了一個冰冷的表情。
“聽說她是你的丫鬟?”
“是。”樂陽郡主急忙表示自己的賢惠。
“她的身契呢?”
“身契?”
“拿來。誰家妾室的身契是在另一個妾室的手裡?把她的身契拿來,交給你們太太保管。”
太夫人輕飄飄的一句話,頓時就叫樂陽郡主的臉上的血色唰地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