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賊頭目仍舊猶豫不決,為了這買賣,已經跟了十幾天,弟兄們得吃飯。眼下他們又殺了人,就算知道對方是對老百姓有恩的人,他們也不可能善罷甘休。
做都做了,知道對方是善人,沒直接下令殺人滅口已是格外開恩。
“錢財留一半,這女人我們帶走!”山賊頭目最後作出決定。
惠娘一聽急了,剛才說了半天,說得好像對我感恩戴德,原來隻是換來留下一半錢財……我好姐姐命都沒了,我沒法交待,還不如把我一並殺了了。
“錢財你們帶走,人留下!”惠娘幾乎是嘶喊著說出這句話,“若諸位英雄好漢不嫌棄,賤妾願意替回我這位姐姐!”
“夫人可真是仁義之人,怪不得為萬家供奉,但我們劫的是官,貪官不仁不義,將我等逼上絕境,若像這般刁惡的官員家眷都不殺,如何服眾?”
周氏心裡大叫冤枉,我不過是路上多花了點兒錢,然後跟人說話嗓門大了些,什麼時候不仁不義了?我可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
以前能說會道,可現在她心裡就算有再多意見,卻連個屁都放不出來,隻是一張臉漲得通紅。
這群惡魔,殺人不眨眼!
惠娘幾乎已經絕望了,不過她還是義正辭嚴道:“並非所有的官都是贓官,這位周家姐姐,嫁入沈家十幾年,不過是一普通婦人,從未做過惡事,她公子是新科狀元,為官兩載,已為泉州百姓謀福利,難道是贓官嗎?”
惠娘終於還是把沈溪的名號說了出來。
儘管她知道,把沈溪報出來可能是自尋死路,對方若知道沈溪是入直東宮的翰林官,想到那是天子近臣,離殺人滅口恐怕就不遠了。
這群山賊卻好像有些聒噪,一堆人居然交頭接耳說著什麼。
為首那山賊頭目什麼話都沒說,一擺手,讓人把周氏放了。
周氏手腳被人鬆開,她不敢置信地左右看了看,接下來的反應就是趕緊回到丈夫身邊,仿佛那裡才是最安全的港灣,誰知道她還沒跑出幾步,腳下一軟,人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
眾山賊突然從馬上下來,車隊的人下意識地往後退,卻見那山賊頭目一抱拳道:“居然是沈公家眷,鄙人在這裡先賠罪了!”
說著,居然跪下來,給周氏磕了三個響頭。
這讓周氏嚇的幾乎失禁……
這殺人如麻的山賊居然給我下跪?這可不是普通劫道的小賊,而是雙手沾滿血腥的巨寇啊!
其餘山賊也都跪下來磕頭行禮,最後那山賊頭目,把剛才用長槍殺人的漢子叫過來,揮起一刀將他的手給砍了下來,又是一陣鮮血淋漓。
“哇……”
之前陸曦兒、沈運、沈亦兒等孩子在馬車上沒看到殺人,後來被人強行拽了下來,此時見到這一幕頓時嚎啕大哭起來,聲音淒厲而刺耳。
山賊連聲告辭都沒有,直接走人,一群人簇擁著,有的上馬,有的則扶著被砍了手臂的漢子,一群人揚長而去。
直到山賊走遠,車隊的人也沒明白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一提到沈溪,這些人好像是變了性子,不但放人,還對剛才殺人的賊寇作出懲罰?
“娘子,你沒事吧?”沈明鈞過去扶起周氏。周氏身上一片狼藉,哭得撕心裂肺,連個囫圇話都說不出來。
惠娘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隨著緊繃著的神經鬆弛,整個人好似虛脫一樣就要癱軟在地,好在旁邊有小玉攙扶。
“快……快走,到前麵市鎮再休息!”
惠娘用最後的力氣囑咐道。
一行人不敢停留,連屍體都來不及掩埋便起行,隻有先找到市鎮,再找當地人過來收拾……要是那群山賊折返回來,又或者遇到新的賊寇,可就沒這麼幸運了。
沿著官路足足走了三十多裡,已經入夜快一個時辰,才終於抵達指路人所說的市鎮……不過是個沿著官道修建的官驛,附近有個巡檢司的檢查點,然後圍繞官驛有家客棧和幾所民居,根本就算不得集鎮。
惠娘這才知道,原來之前問路時,被山賊細作扮演的指路人給騙了,可憐差點兒把小命丟在路上。
“這位夫人,您說遇到山賊?那夥山賊,可不好惹,連睢陽衛的人都拿他們沒辦法,在周圍幾個縣流竄,聽說身上背了不少人命暗!”
官驛旁邊客棧的店小二聽說後,臉上帶著幾分忌憚,“不過你們能逃出虎口,真是萬幸,聽說這群人隻要是遇上官員的家眷,必會殺人劫財。你們是哪位官老爺的家眷?”
惠娘道:“京城,沈狀元沈大人的家眷。”
店小二肅然起敬:“那就怪不得了,沈公為國為民,當初在朝堂上斥退韃靼人使節,維護大明的臉麵,據說前不久在京城用火炮迫使韃靼人臣服,使得邊境安寧。”
“不過最讓我們老百姓感念的是,頭年黃河大水後大瘟,之後又是大旱,沈公往泉州公乾時路過,一方麵儘其所能施舍錢糧,一方麵上奏朝廷,否則端坐皇宮中的天子竟不知中原大旱……咱們老百姓都感念他的恩德,豈能傷害他家人?”
“可惜朝廷貪官當道,不知道為何竟然派高明城這等為禍一方的賊官來治災,我們中原的老百姓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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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二更到!
啥都不說了,寫不出來就寫不出來,這一章天子寫了足足六個多小時,也是醉了……不過既然承諾了,天子會努力完成,今天哪怕熬到淩晨兩三點,也會更新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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