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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昌伯府。
下午,張延齡睡完午覺起來,剛到前堂喝口茶準備出去,就見府內護院領班江衝匆忙進來,連招呼都沒打便道:“爵爺,不好了,昨夜刑部大牢著火,死了些人。”
張延齡聽到“不好了”,本能地以為是皇宮出事,當得知是刑部大牢失火,他略帶惱怒地喝道:“大驚小怪,那些罪犯死了關本爵何事?簡直沒眼力勁兒,這點兒小事也用得著跟本爵通稟?”
“爵爺,昨夜刑部大牢死的人裡麵,包括了閩地商會的大當家陸孫氏,這會兒屍體已經燒得不成人樣了!”江衝心急火燎地說道。
“啪!”
張延齡把茶碗蓋子拍在茶幾上,怒喝,“之前剛讓刑部那邊好生照應,回頭就給我來著火這一出?他娘的……有派人去查過沒?”
“回爵爺,小的剛去刑部那邊問過,昨晚亥時與子時相交時著的火,這天乾物燥,火勢很大,儘管刑部那邊動用了大批人手滅火,奈何儲水的水缸不夠多,陸孫氏的監號又在最裡麵,來不及施救。”
江衝略帶委屈地說道,“屍體擺放在那兒,連東廠和錦衣衛的人都去了,這會兒正在追查起火的原因,查證死者的確切身份!”
張延齡怒不可遏:“走,跟我去刑部一趟!我就不信事情這麼巧,彆的時候不著火,偏是我前頭剛交代下去,這邊就著火了。要是刑部的人敢搞鬼,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張延齡對於意外失火的事情不太相信,他匆忙趕往三法司衙門,剛到刑部大堂,就見到一臉雀黑的刑部尚書閔圭正往門口走。
刑部大牢著火,燒死了五個犯人,事情壓不住,搞得風聲有些大,閔圭有些焦頭爛額。
不過,這也不能怪做事的人不用心,隻是沒想到秋天的火勢蔓延得那麼快,本來在計劃中死惠娘一個就差不多了,誰知道牽累進去五條人命,受傷的人更多,連一些獄卒也被大火波及燒傷。
“見過建昌伯。”
閔圭見到張延齡後皺了皺眉,顯得不是很客氣,因為他覺得身為局外人的張延齡,沒提前打聲招呼就跑到刑部來了,明顯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張延齡顧不上那麼多,直接質問:“閔尚書,這刑部大牢失火是如何回事?”
閔圭梗著脖子道:“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已有專人調查,目前得到的結論都是犯人意外將油燈打翻,夜半時獄卒並未巡視,以致大火蔓延開之後才發覺,搶救不及。建昌伯此來,不知所為何事?”
連閔圭都為這次火災下了“意外”的定論,就算有一些不合理之處,張延齡這麼個八竿子打不到邊的人,根本就沒資格過問。
張延齡道:“皇上非常關心此案,閔尚書還是該好好想想怎麼跟皇上交待。”
閔圭以前跟張延齡的關係還算不錯,但此時他心裡惱火……我刑部大牢失火,死的隻是幾個犯人,犯得著去跟皇帝交待?
“多謝建昌伯提醒,本官自會一力承擔。”閔圭語氣生硬,頓時讓張延齡心裡的氣不打一處來。
張延齡並未進內去查看,直接便往壽寧侯府而去。
等他把刑部大牢失火的事情告知張鶴齡,張鶴齡隻是微微眯眼,道:“刑部大牢失火,那是刑部的事情,你眼巴巴跑去自討沒趣做什麼?那些收受賄賂的主犯,不都在大理寺內拘押嗎?”
“大哥,不是還有個陸孫氏在刑部大牢?她可是無官職在身,和那些犯婦關押在一起。”張延齡不甘心地說道。
“一個孀婦,管她作甚?死便死了,難道你還想……”
張鶴齡突然明白什麼,冷笑一聲道,“怪不得你要把罹罪女眷給贖買出來!哼哼,居心不良啊你!”
張延齡臉色有些尷尬:“大哥,這人誰能沒個私心,我本來也就是想見識一下,一個能管理那麼大產業的女人是何模樣,會否跟外界傳聞一樣才貌雙全……我哪能不知這種克夫的女人不能碰?不甘心罷了!”
“有何不甘心?死了更好,不過這場火……來得太不是時候了。刑部那邊怎麼說?”張鶴齡也感覺這場火有些不同尋常。
張延齡道:“問過了,閔圭那老匹夫說是意外失火,死了五個人,傷了不少,因為陸孫氏的監號在最裡麵,發現火情時已無法施救。這會兒東廠和錦衣衛的人還在追查。”
張鶴齡微微點頭:“這案子不小,料想刑部的人也不敢暗中搞鬼,不過最重要的是要驗明正身。這陸孫氏的家貲萬貫,若她拿出家產來保命,或許真會有人鋌而走險……”
“大哥忘了?那女人的家產,現在都歸了我們,我做事大哥還不放心?保準沒什麼剩下的。”
張延齡不無得意地說道,“大哥既不肯把銀錢讓我私扣,但那些產業,總歸還是要留下些許,等以後賣出去折現也好,或者是用來租出去收取租金,總歸有點兒收益。”
張鶴齡想了想,最後還是點頭,並未再繼續追問刑部大牢失火的事情。
……
……
刑部大牢意外失火,下午時傳到內閣,為謝遷所知。
這年頭畢竟每家每戶到晚上都會點桐油燈、蠟燭,就算失火也不當稀罕事,就算戒備森嚴的皇宮過不了多久還會被燒一輪呢,遑論其他地方?但刑部大牢已有多年未曾走水,讓謝遷覺得有些奇怪。
謝遷把一天的奏本票擬上奏後,從皇宮裡出來,正好遇到兵部尚書劉大夏,兩人連忙走到一塊兒談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