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失火,陸門孫氏死在火場,謝閣部可有聽聞?”劉大夏上來便問了一句。
謝遷隻知道刑部失火,卻並不知孫惠娘恰好燒死在裡麵,他稍微一愣,問道:“怎麼如此巧?”
劉大夏犯起了嘀咕:“今晨聞聽,也覺得事情太過湊巧,但細問才知道陸門孫氏拘押於牢房深處,火起之後施救不及,才令其葬身火海。”
“籲……”
謝遷聽到這消息,有點兒為沈溪感到擔心,他怕沈溪會有什麼過激的反應,“可有驗明正身?”
劉大夏道:“東廠、錦衣衛連同三法司,皆進火場查驗,牢房並無人為破損痕跡,火勢也是意外而起,至於陸門孫氏……體貌特征基本一致,不過……死得稍微淒慘了一些,我已讓人去沈溪那邊知會過,讓他節哀順變。”
“這小子!”
謝遷憤憤然,“若是沒這場火,或許他還真能做出什麼不可理喻的事。你猜怎麼著,昨日裡他居然上呈了外調的奏請,想撂挑子不乾了……”
劉大夏聞聽後有些驚訝,問道:“此事當真?”
“唉!也不知這小子怎麼想的,好端端的京官不當,非要外調,那地方的官員是那麼好當的?”
謝遷說著,把沈溪所寫奏請拿出來交給劉大夏,順口道,“回頭我便找他好好說道說道,必須打消他消極的念頭。”
劉大夏看過後,從字裡行間察覺到沈溪的無奈,那是一種無法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沮喪和無助。
“或許他隻是覺得,朝廷對他有所虧欠。”劉大夏道,“不過一碼歸一碼,他功勞再大,也不是陸門孫氏可以逍遙法外的憑仗。於喬回頭還是多跟他說說,怎麼都得讓他放下心態……把喪事辦好吧。”
謝遷冷笑一下,顯得有幾分惱怒,但等跟劉大夏錯開後,謝遷臉上又泛起一抹擔憂之色。
“你這臭小子,真是讓人操不完的心。”謝遷把沈溪的奏請揣回懷裡,迎麵轎子已經過來,侍從已經來請示謝遷往何處去。
謝遷大手一揮,道:“回府!再找人去通知沈諭德,讓他到我府上來一趟,他若是敢推搪,綁也把他綁來!”
……
……
沈溪把給惠娘的祭文寫完,眼角不由蓄滿淚水。
這不是他的偽裝,而是真情流露。
對於沈溪來說,這次的事情算是他人生最重要的一堂課,令他的性格發生蛻變,以後他仍舊要在官場上繼續走下去,但前途吉凶難卜。
“相公……閣老府上來人……請您過去一趟……還說是閣老親自交待。”
謝韻兒本來情緒還收斂得住,但見到沈溪哀慟中寫下的祭文,怎麼都忍不住,再次啜泣起來。
“知道了。”
沈溪放下筆,幽幽歎了口氣,在謝韻兒上前幫忙整理過衣衫後,走出門口,此時尹文正立在院子裡,眨著大眼睛好奇看著他,不明白為什麼他的臉上會有淚痕。
“嗯……”
尹文平日不太愛說話,她見到沈溪難過,自己也就難過起來,把身子靠了過來,抬起手用衣袖幫沈溪擦眼淚,等她發覺衣袖不太管用時,又把謝韻兒給她準備的貼身雲錦白帕拿出來,用手帕為沈溪擦淚。
“小文,真乖。”沈溪笑著摸了摸尹文的臉。
“沒有……”
尹文說了一句,臉上害羞,卻自然而然地把頭鑽進沈溪懷裡,小妮子被沈溪誇讚之後就會害羞,愈發懂得去討沈溪的疼惜。
沈溪道:“乖乖留在家裡,我有事情做,等回來後給你講故事。”
“嗯嗯。”
跟林黛一樣,尹文也很喜歡聽故事,但她喜歡聽的不是那些公主和王子的故事,而是什麼梅花鹿、小白兔、大灰狼什麼的童話故事,總會沉浸在漫無邊際的遐想中不可自拔。
沈溪之前已從玉娘那裡知曉,尹文的祖母和父母,已經快要抵達京城。
尹家老掌櫃死於牢獄之災,尹家人受了很大的苦,在尹家辦完喪事後,沈溪把尹文的祖母和父母接到京城,也是想讓尹文除了能有他的相伴,還有親人在身邊,讓小妮子永遠都那麼開心快樂。
隻是到現在,沈溪也不敢把尹掌櫃去世的消息告訴小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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