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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玉娘不說,沈溪大致也能想到,玉娘這是準備為江櫟唯求情。
玉娘道:“沈大人,江鎮撫身負公差而來,雖有罪,但還請沈大人寬宥,令他戴罪立功,早日返回京城。”
沈溪半晌未回話,沉吟許久後才問道:“是本官沒給他機會嗎?”
這正是玉娘鬱悶的地方,之前她想暗中幫江櫟唯一把,沒想到沈溪“通情達理”讓她去勸江櫟唯,當時她傻乎乎去了,事後才反應過來,或許正是因為自己去了,才令江櫟唯態度那麼強硬。
或許從一開始自己就落入沈溪的圈套,沈溪壓根兒就沒想過給江櫟唯機會。
“沈大人可否再給江鎮撫一個機會?”玉娘問道。
沈溪微微搖頭:“就算我不寬赦他的罪過,你也無須為他的性命擔憂……玉當家請回吧,本官心中已有定數。”
玉娘見說情無用,又給沈溪磕頭,道:“奴家唐突之罪,請沈大人責罰。”
沈溪微微一笑:“玉娘在宋鄺的案子上幫了本官大忙,豈會因一點小錯而責罰?起來吧,再不走,本官可要直接轟人了!”
玉娘沒辦法,隻好起身,再次欠身行禮,帶著熙兒離開房間。
沈溪無奈地搖頭苦笑,思量玉娘為什麼要替江櫟唯說話。
從之前的態度看,玉娘對江櫟唯明明是持“敬而遠之”的態度,怎麼現在如此關心?莫非玉娘是在他眼前演戲,其實他們間實則“狼狽為奸”?
查無實據的事情沈溪不願意多想,這會兒他最渴望的還是補瞌睡,大上午的覺沒睡好,如果在惠州府休整的這一天仍舊不能休息好的話,那明天趕路身體可就吃不消了。
沈溪一覺睡到中午,荊越過來叫門的時候,已經是午時二刻,距離行刑隻剩下一刻鐘。
好在知府衙門距離惠州城最熱鬨的街市口隻有一條街,沈溪出來後,乘坐官轎往街市口去,到了刑場,城中百姓已將刑場圍得水泄不通。
主要的案犯,包括宋鄺和幾個幫他殺良冒功的官員,以及象頭山的群匪,都跪在刑場下麵。
惠州府的刀斧手不多,就以軍中刀斧手替代,由於是鬨市區充作的刑場,地方不大,一次隻能砍四個人的腦袋。
行刑下來,要連續砍七八輪,先行刑的人或許還好,一刀下去陰陽永隔,可後麵受刑的人就要遭大罪了,看著彆人腦袋不斷往下掉,再想到自己的命運,嚇也嚇死了。
“督撫大人到!”
荊越高喝一聲,場麵頓時安靜下來。
其實不用荊越刻意提醒,百姓見到有官轎前來,再看看周邊官兵嚴陣以待的模樣,便知道三省督撫沈溪來了。
當身著大紅官袍的沈溪從官轎上下來,登上監斬台的時候,百姓都往前簇擁,想看清楚這個在過去一年時間將廣東地麵攪得天翻地覆,甚至可以用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來形容的少年督撫是何模樣。
當見到沈溪不過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的少年郎時,很多百姓心中一陣失望。
“啪!”
沈溪一拍醒木,刑場上再次安靜下來。
醒木在大堂上或許效果不錯,但在這種公開場合作用其實微乎其微,百姓安靜下來主要是久等行刑,這會兒到了正點,督撫大人也到了,他們自然屏息靜氣,等待那血腥恐怖的一幕到來。
在大明,照理說死刑犯人的勾決需要上報朝廷,再由皇帝親自來定,這也是為了彰顯對死刑的慎重。
但沈溪作為欽差督撫,又負責三省軍務,這次所斬是山匪和與山匪勾連的知府及屬官,沈溪又已經將案子審結,有證人和證物,可先斬後奏。
“驗明正身,行刑!”
沈溪一聲令下,八名士兵各押送四名山匪首領上了臨時搭建充作行刑台的木台子上,首先驗明正身。
這年頭沒有任何科技手段,連照片都沒有,所謂的驗明正身不過是牢頭上去看看,比對一張似是而非的畫像。
隨即四人的“犯由牌”被取下,沈溪作為監斬官,需要再一次勾決,等沈溪將紅色的木籌拋出,行刑便即開始。
四個山匪首領並沒有反抗和掙紮,各都跪在原地,四名刀斧手舉著長刀,飲下一碗酒,最後一口吐在刀上。
刀斧手不會問話,是為互不相識,免得被鬼魂根據聲音和相貌索命。先將犯人的頭發撩開,刀斧手就位,台子上有令旗,這是軍中刀斧手行刑的規矩,隨令旗落下,就聽到“噗噗噗噗”幾乎整齊劃一的聲音,四顆腦袋已經落在木台上。
“哇!”
儘管有許多百姓見過行刑,但從未見過一次砍掉四個人的腦袋,這鮮血淋漓的場景,令很多人當場嘔吐。
“換!”
荊越扯著嗓門喊一聲,木台上有人把兀自在抽搐的身體和腦袋搬走,地上血跡都來不及擦,馬上換下麵四個人。
而宋鄺和他的屬下,排在最後。
要說宋鄺也算有骨氣,就算死到臨頭,也沒弱了氣勢,反倒是他的幾個同夥,還沒等上刑台就已經嚇得屁滾尿流。